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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双钗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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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月如钩,星子黯淡。幽寂夜色里,有马车辘轳声响起。

只见一辆朱轮华盖车,正促促急行。

赵曦澄最终拗不过黎慕白,还是带着她一起出了府。

朱轮华盖车在仁风坊陈家医馆前刚停,黎慕白便直奔下去。

谁知,陈家医馆只有陈大娘子在,大夫陈若水刚外出就诊,具体去了哪家,陈大娘子也不太清楚。

临走时,黎慕白故意提起陈大娘子的女儿长得俏。陈大娘子一愣,略带窘态回道自己还没生过孩子。

黎慕白忙称自己记错了,快步上了马车。

“你说的孕妇预产期,我今日命人查了,果真如你所说,已死的五个孕妇,都是按预产期先后顺序遇害的。求了生男上上签剩下的四个孕妇中,除了搬走的一位孕妇,还有三个住在内城。那三个离预产期最接近的是内城西南处平正坊的一位孕妇,预产期为本月初八。”赵曦澄说道。

于是,二人朝平正坊赶去。

刚至平正坊,便隐隐有嘈杂声传来,似乎还伴着女人的嘶叫声。

黎慕白止住马车,欲要下去一探究竟,便让赵曦澄先去。

刚下车,黎慕白就见一个小丫鬟引着大夫,急急赶来,那侍女口里不停呼着“陈大夫,请快些”。

黎慕白心下一惊,忙悄悄跟在后面混进了院子。

院子里灯火通煌,一群丫鬟与婆子,个个手忙脚乱。

黎慕白装作大夫的小学徒,拉了一个小丫鬟打听情况。

原来,这一家子是昨天临时搬来的,家中小娘因搬家动了胎气,产期提前,可胎位还未正,导致难产。因此,她们请了以施针见长的陈家医馆的陈大夫过来。

“老头子,女儿晕过去了!快把大夫请进来,快!”随之,一阵杂乱声、呼喊声响起。

黎慕白撇开小丫鬟,急急闯进产房。只见一中年妇人坐在床边痛哭,床上女子腹部高高隆起,衣裙下摆尽是血水,稳婆在一旁不停呼唤。

那大夫见是妇人生产,本要转身离去,却被人拉进了房内。在众人催促哀求下,他见那床上产妇气息奄奄,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放下药箱,打开针匣,准备施针。

“停!”黎慕白大喝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抢走针匣,问那中年妇人道,“大娘,您女儿的生产期原是哪日?”

房内众人都被黎慕白的喝声镇住,齐齐看向她。那大娘止住哭泣,也抬起头呆呆看向黎慕白。

是何大娘!黎慕白心头一紧,抓着针匣的手也更紧了。

“本月下旬。”一个丫鬟回过神来,答道。

黎慕白听后,松了一口气,立刻把针匣塞给大夫,让大夫立即施针。

大夫接过针匣,回过神来,把脉,开匣,施针。何

大娘因一心在女儿身上,并没认出黎慕白来。

黎慕白在一旁瞧着,唇角紧绷,双眼都快要黏住那银针了。

好在那大夫并没在产妇头部施针。只见几针下去,产妇从昏迷中转醒。那大夫又是一针,产妇一声尖叫,随后有细小的啼哭声响起,只听到稳婆大叫: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恭喜······”

······

黎慕白出了产房,院里灯烛煌煌,一片忙碌。她看了看四周,全是丫鬟婆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黎慕白悄悄出了大门,便见杜轩正守在门边,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她问杜轩赵曦澄在平正坊何处,杜轩却不说话,只顾前头带路。结果,直接把她带回了凉王府。

锦允见黎慕白回来,让黎慕白先去柠月轩休息,他还要等凉王回来。黎慕白心系案子,便跟锦允聊起天来。

锦允眉眼弯弯,看上去似好似时刻都在笑。

他告诉黎慕白,他是十二岁入府。那年他家乡遇水灾,饿殍遍野,父母为让他活下去,便狠心把他卖到了宫中。

后来,他也打听过家中情况,得知父母在卖了他之后,双双染病去了。

现在,他也看开了,觉得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也是父母留下的期望,他不想辜负,因此做起事来,甚是用心,在王府人缘不错。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在黎慕白撑不住昏昏欲睡时,赵曦澄披着一身夜色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刑部尚书窦追和大理寺少卿蔡修拙。

赵曦澄见到黎慕白没睡,神情微微一凝。

窦追与蔡修拙跟赵曦澄寒暄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黎慕白从几人言语中得知凶徒已落网,顿时安心不少。她瞧着赵曦澄熬红的双眼,不再想着追问案子详情,便回柠月轩睡去了。

第二天,黎慕白去不梨居找赵曦澄,赵曦澄已出府。

一连几天,黎慕白都没见到他。凉王府下人行事规矩,言语谨慎。黎慕白谨记着自己的司膳女官身份,加上凶手已被抓住,便专心捣鼓起那个碧玉簪花缠枝樱桃甘露酥香糕来。

黎慕白又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厨艺,只好日日躲在柠月轩里捣鼓。多次实验,多次试吃,结果仍是失败。她的嘴里,已是食不知味了。

一日午时,童迁传话过来,赵曦澄要用膳。黎慕白捧着“精心制作”的糕,战战兢兢进了不梨居。结果是,在赵曦澄的逼视下,她一口不剩地把糕吃完了。吃完后,猛灌茶。

随后,赵曦澄好丢给她一个油纸包,是软羊。黎慕白眼前一亮,这几天试吃自己做的糕,味觉都早都僵了。

“殿下,我可以留着晚上吃吗?”黎慕白可怜巴巴望着赵曦澄,眸光水润。

赵曦澄嘴角微弯,点了点头。

“那个,请问殿下,双钗案结了吗?”黎慕白收好软羊,问道。

“结了,凶手是陈家医馆陈若水。”

“陈家医馆陈若水?不对呀,我那天明明看到陈大夫是救了产妇的。难道——”黎慕白拿出石黛,忽听到赵曦澄咳嗽声,忙收回,问道,“有两个陈大夫?”

“不错,反应够敏捷。陈家医馆确实有两个陈大夫。因这些年来,陈若水在为庆阳姑姑治疗头疾,所以这几天庆阳姑姑和卫昌姑父一直在为他求情。最后,父皇还是判了斩立决。”

“嗯,意料之中。那陈若水能神不知鬼不觉连杀五个孕妇,圣上既要震慑那些不轨之徒,又要保庆阳长公主以后的安全,定会毫不留情。”

“你倒是一针见血。那陈若水刚开始不停抵赖,我把你提出的作案手法告诉仵作,仵作果真在死者颅内找到两根金针。那两根金针,正是从死者双耳耳洞扎入的!”说着,赵曦澄丢给黎慕白一卷纸,“你自己看吧!”

“殿下,这案卷——”

“这是另外誊写的。”

黎慕白铺开细细看起来。

原来,陈家医馆有两兄弟,均善施针。陈若林是兄长,未曾娶妻。陈若水倒是已成亲几年,妻子却一直无生养。

因夫妻感情深厚,陈若水不愿纳妾。今年花灯节,他与妻子去小观寺求子。

小观寺偷莲灯的规矩为京中最为特殊与严格。黎慕白幼年在京中呆过,曾怂恿母亲也去小观寺偷莲灯,为她生一个弟弟。只是母亲不同意,后来也就作罢了。

黎慕白正是因为知道小观寺偷莲灯规矩,才推出凶手作案目标。

小观寺每年会准备九盏莲灯,能偷到小观寺莲灯者,须是求了生男上上签之人,且是快要生产的。陈若水看到不少妇人求签,他和妻子也去求了一个,结果求到一个最下下签。

看到妻子难过,他也不好受,误信了一个游方术士的话,拿着术士给的秘法,用夫妻两人的定情信物——一对钗子,作为符纸上的符号,开启了结印求子邪法。

那对钗子,是两人亲自设计,在陈若水老家舒州定做的。那时,两人还在舒州,直到成亲几年后才来京城开了一家医馆。因此,京城首饰铺才没有那种款式的钗子。

这结印求子邪法,需得在子时杀满九个快生的孕妇,杀完后在其身上贴上一张特殊符纸,以此收集胎儿的生气。且每隔三天要收集一次,因为三生万物。

陈若水想一举得男,那天在小观寺暗中收集到了那九个偷到莲灯的求了生男上上签的孕妇信息。他自称是解签术士的徒弟,以此取得她们信任,并骗她们必须呆在家中,而且要保密,然后让她们在某一天子时单独出门,以便传授生男秘法。

那九个孕妇里,何大娘小女儿赫然在列。徐岩的大娘子只生了女儿,何大娘小女儿做了徐岩外室,想一举得男,好凭此踏入徐家正门。

花灯节那天,她也挺着肚子去了小观寺,求到了生男上上签,并偷到了莲灯。那天,徐岩让她搬家,她不肯,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也因此动了胎气,导致提前生产。

陈若水是大夫,能判断出孕妇产期。因此,他给九个孕妇按产期排序。

就这样,他神不知鬼不觉,连杀五个孕妇。因他极善针灸,能在极短时间内,把一对银针从人的双耳贯入颅内,可致人瞬间毙命。所以,遇害的孕妇身上找不到伤口,也无中毒迹象。

在他准备杀第六个孕妇时,庆阳长公主头疾发作,他只得作罢,准备第二天动手,结果被早已埋伏在附近的大理寺少卿蔡修拙领人抓住。

至于按照八卦图方位作案,前五起案件只是一个巧合。

他准备的第六起作案地点,就是位于内城西南处的平正坊,根本不是刑部按照八股图推测的内城东南处的宝积坊。案发地附近那发现的那些类似于卦象的符号,是结印求子的一部分而已。

至于那术士,可能在花灯节后就离京了。

据何大娘子身边的仆妇说,她与那术士照过面,那术士还收了何大娘子给的银锭。至于他对何大娘子说了些什么,当时何大娘子特意隔开了她,因此她不知道。

大理寺进一步走访,九个孕者里幸存的四个,也曾与那术士打过交道。那术士自称是小观寺的,给她们解签时,告诉她们,想要保住生男上上签,就要按照签文上说的去做,随后他还会派人教授她们秘法,并收了她们不少银钱。

这几天京城捕快搜遍全城,那术士一点踪影也无。

据陈若水描述的术士样貌,那术士身材矮小,只有三尺余高,像是外番人员。因此,大理寺推测,此人应是一个骗子,先是骗取陈若林的信任,然后又去骗取孕者的信任,利用两方的求子动机,骗到两方钱财后,就立即离京了。

斩立决判下来行刑那天,陈若水妻子承受不住,小产后大出血而死。原来,他妻子刚怀孕,据推测,怀孕时间是在花灯节前。

黎慕白合上案卷,久久未语。

“何大娘小女儿那里,如今怎样了?”她低声问道。

“此案一出,徐岩也没护住那外室。如今,那婴孩被徐岩大娘子养着。那外室,则被徐岩大娘子用一大笔银钱打发走了。现在,她已跟着父母回乡去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声黯然叹息声,仿佛逐水而逝的落红。

赵曦澄目光微顿,见她双眸半掩,两颊雪青,猜她可能是因何大娘一事想起自己家人来。

心头突地紧缩一下,他调转话头:“知道徐岩的樊楼为什么不叫徐楼吗?”

“徐岩大娘子姓樊,樊楼是大娘子娘家的!”

“对,你还算担得起女神探名号,这么快就推出来了。徐岩大娘子是樊家独女,徐岩相当于是入赘。”

说完,赵曦澄连咳几声。黎慕白忆起他的伤来,又见他这些天忙得神龙不见首尾,急问道:“殿下,伤可好了?”

“差不多了!你跟我来。”

赵曦澄带着黎慕白穿过抄手游廊,来到一间书室前。门一开,立时,一股清幽混着墨香,随即飘来。

书室铺着缠枝梨花纹样的毡毯,陈设洁简,家具俱是清一色的乌漆花梨木,边角都雕刻着梨花纹。对门靠里的墙边,是一长排书架,架上累着书。靠门右边的墙壁处,立着一个大高柜。

对窗处,是一条大长花梨木案,案上摆着纸墨笔砚,还有一个汝窑青瓷圆肚细口瓶,养着一枝未开的梨,与瓶身的梨花纹相映成画。

一大株梨树,透过镂刻着流云蝙蝠纹的窗格,在大木案上投下点点影痕,墨梅一般。

赵曦澄一身白袍,下颌单薄,容色欺雪,如一枝浅浅的梨花,清冷至极。只见他坐入椅中,缓缓开口,声音寒凉:

“我肩上的伤,就是在这里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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