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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怀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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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是要来找他,几乎将此事都忘了。扶盈先是高兴了一瞬,很快又垂下嘴角:“你还我,这不是给你的。”

那对母子未曾停下,继续向施粥的地方走,眼看就要没入人群。扶盈一时心急,声音不觉大了些:“谢明蕴,你还给我!”

身为朝廷官员,又在此地亲自操办几日,这名字一出口,周围人不由侧目过来。

谢明蕴无奈,将玉佩还她,却并未放人走,而是扣住了扶盈的手,将她拉回来,轻声道:“你不能将玉佩给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无力保全,纵有再多东西留不住。稚子怀金于闹市,岂可全乎?将玉佩送他,只是为他招致祸患罢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分明,直到扶盈挣扎的力度逐渐小了,这才松开手。

“......我知晓了。”差点好心办坏事,沉默片刻,扶盈颓然垂下头,默默绞着手指。

她确实未思量过这些,细听谢明蕴所言,却是句句在理。

沾了泥水的玉佩被擦净,重新系回她腰带上。谢明蕴抬手替她压了压鬓发,叹了一口气。

此处虽离京城不远,毕竟不是城内。衣裳弄得这样脏了,也寻不到什么替换。

谢明蕴带她回了主帐中,只找出一件简朴的外裳,好在扶盈不嫌。

至少换件干爽些的,不然容易着凉。

即便是供官员休憩的主帐,位置也不宽裕,事物都只得拥挤着,主桌、小座占了大半,一帘之隔就是歇息的地方。

待扶盈躲到幕布后,谢明蕴转过头,声音严肃许多:“你为何带她过来?”

卫朔一路跟来,大抵已明了来龙去脉,为着先前误会扶盈的事正出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要寻你,我便带她来了。”这理由站不住脚,连卫朔自己都不信。

不是存了想教训她的心思,他不会这样做。

安置地鱼龙混杂,扶盈来到此地,何尝不是稚子怀金于闹市?

卫朔自觉低下头,自暴自弃地嘟囔了一句:“是我的过错,待会儿便送她回去。”

“我不回去。”恰在此时,扶盈换好衣物回来了。

她极少穿深色的衣裳,如今一身黛蓝色,实在与平常大不相同。少了些任性傲气,显得沉静不少

其实并不是与她相配的颜色。这衣裳是谢明蕴预备着换的,未免长宽了些,走起路来容易磕绊。

“我也要帮他们。”扶盈说得极坚定,往后退了一步,抱住帐中央的支撑梁,打定主意谁也拉不走。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她知道看到,便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回府享乐。

谢明蕴扶额,半是无奈半是头疼。

他明白扶盈如何做想,只是他抽不开身,放她一人乱走,又放心不下。

帐外的差使已在催促,有许多事需他亲历亲为。

卫朔在旁踌躇片刻,正要毛遂自荐,让扶盈跟着自己做些杂活,谢明蕴却开口了。

他挑出桌上几本账册,递到扶盈面前,微微低头道:“这些账目需相互核对,米粮价钱与数目,样样都应细致,愿意做吗?”

不必身体受累,也不必冒险出行,且是为数不多扶盈能做得来的事。若她不愿,那只好送她回去了。

话还未完,扶盈已抢过账本抱在怀里,目光郑重又真挚。“我自然愿意。”

价钱对照、总数核算、清点余量......她从前不曾做过这些,初时也颇觉棘手。只是想着帐外贫苦的生民,便又鼓起了精神。

幼时在学堂,她的算学并不差。只是后来没再细学,故此计算的方式都有些笨拙。偏偏记账的文书又写得细密,一行行仔细看下来,只觉头昏眼花。

帐外人来人往,总有些响动传来,将人注意力分去。纤细白皙的手指点在字里行间,稍一恍惚又错了行数。

她没太注意时辰,只觉眼睛干涩,刚要揉一揉,营帐门口便吹来一阵寒风。

暮色四合,彤云向晚。外头虽还有些光亮,帐内却应当点灯了。无奈条件简陋,碟形油盏拨亮,只有一点昏黄光亮晃动,飘出几缕浑浊的烟。

谢明蕴面上亦有倦色,他略略扫过一眼,眸中溢出一丝心疼,“若是累了,便休息会儿。”

突然的光亮让她有些不适应,扶盈眨了眨眼,激动地将桌上的纸举了起来,“这里算清楚了!”

她字写得不算太好,但一点一点都记得规整。

“这本账册上说,冬令时上京的稻米约为一千五百钱一石,”扶盈坐好,翻过另一页,指着上面一行,“可这位叫晏良的官员上报的,却是三千钱一石,他分明就是作假了!”

采买分发,此等环节,向来是贪赃枉法常有的阴私地。

发生此事并不意外。谢明蕴接过她总结出的字句瞧了瞧,既不惊讶,也不生气。

扶盈却愤愤不平,点着那个名字,道:“他这样徇私作假,不该处罚吗?!”

她自以为找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可惜谢明蕴反应淡淡,不免生出些怨气。

连赈灾救济的钱粮也要克扣,于外人看来,确实十恶不赦。

谢明蕴笑了笑,就着扶盈的手翻过一页,指尖划到末尾,“晏良之任,是要他凑足两百石粮食。你看他可曾做到?”

两百石稻米,于这些多的灾民,长久自然是不够,不过解一时之难。只是仓促之下,几日内要凑齐也并非易事。何况路途损耗,要如数到位,更是难上加难。

而库房出入的账上,却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得清楚:腊月廿三,入稻米两百石。

扶盈梗了一瞬,立即又寻到疑点,“是库房的人帮他作假?”

“非也。”谢明蕴摇头,声如温玉,循循善诱,“此物日日都需支取。若数量不足、以次充好,不消几日便要露陷。”

他走到营帐幕帘边,撩开帘子让扶盈能瞧见。

趁着天色未暗,外头兵士正在分发粮食,吵嚷人声起伏,施粥的队伍排得极长。

一碗清粥,放了少许野菜,虽不金贵,却不知挽救了多少人。

“身在官场,少不得上下打点、层层剥削。拨下十分钱,寻常官员尽心尽力也只办得五分。晏良此人,自己贪下一分,却还能做得八分。”

谢明蕴放下帘子,略顿一顿,唇角微微勾起,“若是阿宛,又会如何选?”

“我......”她原先本来极有自信,如今听谢明蕴一说,不由得又产生了怀疑。“......我选晏良。”

以结果而论,自然是后者能让更多人填报肚子。

但扶盈还是心有不解:“可他如何能做到?”

这便要另说了。

“兴许是与商铺勾结,兴许是从何处弄到了旧粮......”谢明蕴撕下一页账目,悬在烛火上,“他有他的本事,知晓得失便可,何必计较来源?”

“知人善用,理应如此。”

薄薄的纸张随风吹动,很快被火舌卷住,化作了一卷残灰。

官场并非纸上谈兵,扶盈少经政事,总有些天真的想法,倒也不能怪她。

为君王效命,臣子的才能远重于品德。

手指揪着衣袖,扶盈还在想着方才的话。短暂沉默之中,营帐幕帘忽而被人撩开,岳青探头进来:“大人可在吗?该用膳了。”

帐内空间狭小,他一眼就瞧见了扶盈。讶异过后,急忙闭上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退出去。

他家大人不重女色他是知道的。只是为人下属,就是大人一朝改性了,他也得视若无睹。

帐外施粥的队伍差不多也散尽了。夜风寒冷,吹得营帐猎猎作响。众多灾民用过晚膳,都回自己的临时居所中去了,扶盈走出时,外头安静得不似今晨。

她分明记得来时还是一片人声鼎沸,怎么人都平白不见了?

“大人快用膳吧,凉了便不好了。”厨房的老伯将野菜粥舀出,热切地送到谢明蕴手中。他把手在衣摆擦了擦,取出藏在灶台下的一盘小菜,“这是自家的东西,大人辛苦,无以为报,只盼大人收下。”

老伯也是受灾的民众之一,因着从前开了一处食肆,便作了临时的伙夫。几日在此烧饭,谢明蕴做了什么,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点心意,亦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谢明蕴淡淡一笑,夹了几筷便推回去:“军士们都还未用餐,让他们也尝尝吧。”

“是、是,大人说得是。”见他退回,还当是嫌弃,原来是是如此。老伯一扫脸上失望之色,连声应了几下,口中还不住赞道:“大人如此体恤军心,实在是军民之幸。”

扶盈跟在他身后,眼见这一来一回,不由默默感慨。果然是官场复杂,这样的回答,她是如何也想不到的。

手中忽地一沉,扶盈低头一瞧,却是谢明蕴将他那碗递了过来。米粥已晾了一段时间,温温的并不烫手,上面还有方才老伯给的小炒。

野菜清粥,吃着没什么滋味,这是她此生吃过最简陋的食物。扶盈偷偷瞧了一眼谢明蕴,又将不情愿的话吞进了肚里。

罢了,好歹还有一点小菜相佐,勉强能入口。

扶盈用膳一向慢条斯理,等她吃完,天色已完全暗了。

这会儿她才明白为何他们都躲进房中了。

虽离京城只有一步之遥,可这夜间却是要冷上许多。吵闹的孩童声、车马声全都听不见了,耳畔唯有呼呼风响。

营帐中稍好一些,可惜没有炭火,也只是让手勉强暖和起来。

劳累一日,扶盈以为今天的活计应当就到这里了,可谢明蕴送她回来,转身又要走。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追了上去,急道:“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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