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的面子不能不给。
鹿伊和许重禛只能在安排给他们的位置上坐下。
四人之间的气氛静悄悄。
打破沉默的，是身后第五人的声音，“打扰。我能进来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四人齐齐回头。
岳湘起身，惊喜，“慕大哥！”
慕言跟她点头示意。
神态依旧，桃花眼含笑，似乎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岳湘在心里评估，先于三皇子招手，“慕言大哥，快过来吧。”
虽然岳湘当主人家来安排，但慕言不可能不给三皇子面子。他含笑询问，“殿下，方便吗？”
三皇子首肯。
慕言加入队伍。
四个点变成五个点。
再来一个就能凑齐符合场景气氛的省略号。
慕言主动发声，“对了，关于赞助的事，正好碰到鹿伊，我们谈谈。”
鹿伊巴不得，“我们往后坐！”
她起身，丢下三个点，自己往后移动。
跟慕言往后移动了两排，她悄悄松口气。
慕言都看在眼里，眼里的桃花波澜更甚，“我过来的时候，就发觉气氛不对，你背影都写着‘谁来救救我’五个大字。”
鹿伊不想说话，无声给他点个赞。
慕言给她鼓气，“说个好消息。你建议的赞助效果非常好。历年来，七校联赛的关注度都挺高，这一部分的流量我们依旧保持住了。今天再加上学生群体本身，饮料很好喝，我们已经接了不少学生订单。”
他夸：“鹿伊，你真棒。不过，怎么不把你的甜品店也给加上？”
鹿伊笑容不自觉绽开，“甜品这种东西不适合体育运动会，最多就放在几个领导桌前当摆设，虽然可能有曝光但没必要。”
说完，她眼神怀疑侧头看他，“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慕言摊手，“灯下黑，我也不是所有决策都是正确的。所以，你有没有想过来帮我？”
鹿伊想也不想否定，“没想过。”
她投资慕言当然不后悔，但同时也没忘记保持警惕。
鸡蛋还不能放一个篮子呢，别人家的股，涨再好，也跟自己无关。她不过是钻了点空子，但可不想被套牢。
慕言失望，却没表现出来，“离你毕业还有时间，慢慢考虑。”
他再次将话题转到好消息，“总之，你就要有一笔丰厚的分红入账。”
天哪。
这是什么天籁之音！
鹿伊不想太不稳重，但他说“丰厚”耶！
终究，她还是没能忍住，双手捧住脸，小小尖叫了一声。
而她的反应，在另外两位看来就完全不同。
眼神亮的惊人，还带着星光闪闪，脸上白里透红，神情热烈。
慕言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许重禛忍不了。
他不偷偷看了，视线直接落在鹿伊的脸上，整个身子侧向后面，“你们聊什么呢？笑那么开心。”
又酸又委屈。
慕言抬眸看一眼，桃花眼里藏暗芒，“我跟伊伊的秘密。”
许重禛握在椅背的手猛地捏紧，“别说的让人误会！你跟伊伊能有什么秘密。”
慕言不反驳，但却故意带着几分跟鹿伊心照不宣的笑。
刺激到了许重禛。
诡异的情绪中，又有来人。
“原来大家都在。”
这次，是白邱呈和威尔斯。
白邱呈理由十足，“听说鹿伊同学伤到了额头。怎么不去医疗队那边看看？”
鹿伊转头，“我没伤到额头啊。”
白邱呈一脸疑惑，“真的？那怎么还传了假消息。不过，如果真撞到了，不要因为不好意思而隐瞒。”
慕言离鹿伊近，观察了一番，“你额头好像真有点红。”
红是真的红。
她虽然没有撞到树，而是被尤礼挡了一下，但毕竟也是撞了上去。
白邱呈听到慕言的话，就那么顺其自然加入队伍。威尔斯就更不用说，悄悄混入其中。
岳湘看着眼前的五个男人。
他们到齐了。
但是，他们现在围着的，关心着的人，不是她而是鹿伊。
这合理吗？
她防备了孙小乔，忌惮杜悦。
但结果，却让鹿伊乘虚而入？
这种自己没防备被不起眼的人扎一刀的感觉，让人头晕目眩。
岳湘突然喊：“伊伊！”
鹿伊被突兀又尖锐的唤吓一跳，看过去，便对上了岳湘怒火灼烧的眸子。
这种状态，她熟悉，不太妙。
果然，岳湘下一刻道：“难得他们五人又聚集在一起了。伊伊，在金爵包厢说的那番话，还记得吗？”
五人聚集，金爵包厢。
有了特定的限定词，鹿伊立马就知道岳湘所提的是哪一个环节。
是她对男主候选人其一的那场表白。
不止她知道，其他人同样明白。那一刻，重回那天那间包厢。
躁动的空气，沉默中蕴含的灼灼气息。
不同的是，当时的五人眼神闪避，明明在意却各自表现毫不关心。
而到现在，他们的眼神，都齐齐落在鹿伊身上。
等待她的回答。
期待她的回答。
岳湘如他们所愿，帮着提问：“对，就是你说喜欢他们中一个的那天。”
她靠着三皇子，“那时候，你不好说明白。现在不同了，对吧？”
慢吞吞的。
许重禛等不及了，他主动道：“湘湘跟三殿下在一起。所以，伊伊……你，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没关系的。除了殿下，别的人，你都不用担心。”
是。
鹿伊手脚发软。
她意识到关键问题了。自从女主岳湘定股之后，她之前故意挑起的“借口”，貌似就失效了。
三皇子不满，“为什么要除开我？”
其他人看过去。
三皇子淡定，“不需要除开我，那时候是五人，现在依旧。”
许重禛：“怎么可能！不是吧？殿下，你已经有湘湘了！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辜负湘湘！”
三皇子看都没看他，“大家似乎都忘记了。我是皇子。”
许重禛：“我们怎么可能忘记！但殿下，我说过我当湘湘是亲姐姐，她要是被欺负，我们许家不可能善罢甘休！”
三皇子：“谁说我欺负人了？”
许重禛：“那什么意思！你自己说的话，还想不承认！”
威尔斯看不过去，快速在许重禛耳边说：“皇室成员，可以有多位妻子。”
虽然是说给许重禛听，但其他人都听到了。
他们的目光，齐齐从鹿伊身上转向三皇子。
不要脸！
过分！
想得美！
可恶！
所有情绪，虽然没用话说出来，但眼神表达清清楚楚。可惜，三皇子年纪轻轻却“眼神不好”，愣是没看到。
四人又不能当面说，只能收回谴责的目光。
算了。
又能如何？
岳湘会答应吗？就算岳湘答应，鹿伊也不会答应。
他们继续盯鹿伊。
鹿伊终于得到了一个问题答案。
三皇子，他居然真的，要让自己当小老婆！！
不行，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看向岳湘，不相信女主能接受这种情况。果然，岳湘的惊讶不比自己小，她不敢置信看着身侧的三皇子。只是三皇子并没有回视。
视线交错，关系复杂。
鹿伊收回视线前，岳湘朝她看过来，略有些咬牙切齿道：“对！五个人，一个都不少。所以，伊伊，你到底喜欢的是谁呢？是喜欢谁，让你必须离开我！”
女主的态度让鹿伊浑身绷紧。
她猜，或者现在是关键剧情？
毕竟，女主虽然有选定一支股的趋势，但在她看到的剧情里，远远还不到大结局呢。
只是剧情的详细内容，记忆越来越模糊，她不能确定当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各种想法迅速在脑海中闪过，但事实上，望着她的人，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
当然，也不允许她躲避。
豁出去了！
鹿伊踹手手，“喜欢谁啊？”
她用自己才知道的试探语气，“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是——”
所有人屏息，还有人吞咽口水。
鹿伊没停顿，落下她的答案，“都喜欢。”
五个男主候选人：……
岳湘：？？
凝滞又紧张的气氛，突然就卡顿了。
有人在怀疑自己听到的。
有人在怀疑鹿伊说错了。
但已经说出口的鹿伊，却越说越顺口，“那天的我，为什么只是含糊其辞，说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呢？是为了不明确说出名字，不造成你们的困扰吗？”
嗯，她当初就是这个原因来着。
好吧，那她的确不能否认，但可以话锋一转，“是。的确会造成困扰吧。毕竟，我喜欢的，是大家啊。”
她寻找认同，“殿下，你应该理解我，对吧？”
三皇子：……不，不理解！他不想理解！
当然，三皇子是不是理解，鹿伊不在乎。答案，她就给到这里了。
最后助攻一次！
不管是为了衬托女主，还是帮男主候选人们刺激岳湘，她都完成了任务。
她就是这样一个全部要的坏女人。
但是，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她望向岳湘，又看向那五人，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卑劣？是，我自己也这么想。但是，感情是不可以控制的，不是吗？好在，感情的产生不可以控制，但感情的结束，我却可以控制。”
她扫过很不自在的五人，“你们放心，在我说出心里话的同时，说明我已经整理好感情了。”
“当然，以防彼此不自在，我以后，一定会避开你们。”
如果是演戏，导演该喊Cut，但现在是现实，鹿伊学会了自己退场。
她起身。
一阵风起，吹迷了她的眼，她眨了眨，挤出了几滴眼泪。
不行，迎风站费眼。
她转身。
既然转身了，那干脆就这么退场吧？也不一定是要说点什么？
鹿伊说服了自己，起步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