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叶落归走出房间，扶着栏杆往下看了一眼。
客栈里的人比刚回来时少了，但叶落归感受到他们比之前多了一点急促。
胡淼站在客栈门口，走来走去。
“孙武，你先去叫醒何见风。” 叶落归说完，走回房间里端着花盆出来。
直觉告诉她，湖城池的防守，可能出状况了。
等到何见风出来，叶落归便顺着楼梯下楼，快到一楼的时候还不小心踩空了，险些整个人摔倒在楼梯上。
何见风跟在叶落归身后，连忙上前扶住，“没受伤吧？”
叶落归站在原地感受了下自己脚踝，虽然有点疼，但没有扭伤的感觉，能正常走，也没肿。
“没事，谢谢。”
“叶姑娘，莫急，慢慢来就好。” 胡淼的表情显得焦虑，整个人略带喘吁，额头还有几滴汗。
目前是戌初之时，按理来说，大家都应在各自家中歇息。
这时候能让胡淼急匆匆过来，指定是边防出了问题。
“外敌进攻了。” 胡淼见叶落归没摔伤，才继续说道，“但这次进攻的不是人，而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机关。”
从未见过机关？
“先出发，路上同你们说。” 胡淼见人齐，便领着叶落归三人出门。
此时雨已经停了，屋外马头墙上还滴答着残留的雨水。
云雾也随着雨水消散，淡了不少，叶落归出了客栈，抬头往上看，才看到位于湖城池岛中心的山头。
从山脚往上，布置了一条蜿蜒的轨道，直通山头各处。
胡淼带着叶落归三人穿出城里小路，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屋子。
屋子两旁有围栏紧紧围住，从山上蜿蜒而下的轨道，终点就落在着房子背后。
“胡淼大人，爬山轨道车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屋子里士兵模样的人看到胡淼带着三个人走来，立马起身出来迎接。
“胡炎在上面吧？” 胡淼语气平静，但语速比之前吃饭时候见时要快上许多。
“胡炎大人正在上面张罗着防守的事情。” 士兵利落回应，打开房门，“胡淼大人快和这三位大人上山吧。”
胡淼点头，进了屋子。
叶落归三人紧随其后。
穿过屋子，一架能够容纳四人的爬山轨道车稳稳停在一条悬架在地面的轨道上。轨道一头还有一台两人高的机关箱。
坐上车，扣好座位卡扣，机关箱旁边的两个壮汉开始摇动机关箱上的摇柄。
爬山轨道车震动两下，开始缓缓顺着轨道朝山上开去。
叶落归回头看了一眼布置在轨道上的传动布条，又瞧了眼机关箱。
估计这个机关箱里面放着的也是某种和他们的渡船相似的传动机关。
省力人力传动设计加上“之”字形蜿蜒而上的轨道设计，也大大解放了人力消耗。
叶落归佩服地看了一眼坐在前头的胡淼，暗自佩服。
胡淼也是和原主一样的机关术天才。
在这没有动力装置的时代，居然能基于人力造出那么多机关。
“刚才我收到山上的机关鸟差来信，说是外敌突然发动了进攻。” 胡淼借着山上空隙，快速和叶落归三人同步了目前的情况。
距离上一次入侵攻击过了两日有余，武器师布置在江岸边和用于士兵防守的机关武器已经被消耗得七七八八。
因为木头发霉，导致使用寿命大大缩短，不少机关用着用着就坏了。
武器师只得不断更换损坏零件，全力放置入侵者上岛。
结果虽然防住了外敌的人海战术，但武器师的机关零件也已消耗殆尽。
本来说这两日下雨外加大雾天气，武器师寻思着外敌不会那么快再次进攻。
结果今晚雨水才停了两刻钟不到，江上雾气才浅了少许，山上的瞭望塔就传来外敌进攻的消息。
本以为这次又是人海战术，没想到渡江而来的并非外敌的船只，而是连胡淼胡炎都没见过的机关。
“根据胡炎的描述，入侵城池的机关呈现牛头马身。” 胡淼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渡江上岸后，径直就往岸边的防御机关冲。”
“据说江岸边的机关已经损毁了近八成。”
牛头马身？
“落归姐，莫不是...” 孙武蹙眉，轻声在叶落归耳边说道，“来的路上我翻了翻机关手记，印象中看到过类似的机关。”
叶落归点头。
如果没猜错，入侵湖城池的机关就是原主和叶父设计的马牛机关。
“到了。” 胡淼指着前面立着三座暸望塔说道。
爬山轨道车停稳，胡淼领着叶落归三人往前走。
在山下的时候，胡淼虽然焦急，但还显得稳重。
一上到山顶，山另一头稀里哗啦的机关破碎声让胡淼步伐加快。
叶落归跟在后面，手里紧抱着花盆，大气都不敢闯。
走到暸望塔下，胡淼朝不远处一个身着朱砂色衣服的男子叫了一声。
“胡炎！”
朱砂色衣服男子站在暸望塔下焦急地走来走去，不断地指挥着身边的士兵往山下运送机关零件。
“这是第二轮攻击！大家顶住！” 带队往山下去的为首士兵举着零件，朝身后士兵大喊。
看着这轮士兵搬着机关零件坐上轨道车后，胡炎这才转过身朝胡淼方向招手。
“胡淼，过来！” 胡炎大声喊道。
叶落归跟着胡淼脚步，来到山顶另一侧。
和面向于国国土一侧的靠山而建的市井居民楼不同，湖城池面向外敌的一侧，没有什么居民房屋的亮光。
山脚下只有一处一亩大小，发着亮光的方形建筑，剩下的便是从山脚下一层一层往外铺设，直至岸边的机关。
此时刚入夜不久，从山上往下，还能看到江水涌动，扑腾的不停江水中不断冲出胡淼口中牛头马身的机关。
“是马牛机关。” 叶落归确认。
可马牛机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远处一声口令，山脚下的机关同士兵一起发射弩箭，投射石块，砸得直冲上岸的机关哗啦作响。
一层一层的阻拦，马牛机关经过每一层铺设的防御，都会被拦下一部分，最后一只马牛机关停在距离山脚三层机关处。
“第二轮攻击结束——快速休整——”
声音传令而下，山脚下的方形建筑里跑出一队又一队士兵，一层一层地从内往外修补机关。
“第二轮结束了？” 胡淼站到胡炎身边，问道。
胡炎点头：“第一轮和第二轮攻击间隔了两刻钟左右。”
“这次估计差不多。”
“但夜色已深，再过两刻钟，天就完全黑了，江面视野变差，我猜他们下一轮攻击会在明天。”
胡炎语速飞快，叶落归三人听懂了八成。
“你说话慢点。” 胡淼见着叶落归一脸糊涂样，就知道是还没适应胡炎的语速。
于是又翻译了一遍给叶落归三人听。
“你就是宁城的叶家机关师？” 胡炎看着面前手里捧着花盆，眼神锐利看着山下机关的叶落归，“你方才说，这是马牛机关。”
“你认得？”
叶落归看了一眼何见风。
何见风轻颔首。
“这是叶家设计的马牛机关。” 叶落归解释道，顺道把宁城城破和匈奴入城搜寻机关手记的事情一并和胡家兄弟说了。
听完叶落归解释，胡家兄弟双双面露震惊。
“所以说外敌很有可能和攻打宁城的匈奴串通了。” 胡炎语气稍稍慢了一些，“还一并共享了从宁城偷出的机关设计法。”
“难怪他们像开窍了一般，学会用机关攻打了。”
胡家兄弟和叶落归三人在山顶上又等了快三刻钟，确认江面没有额外动静，暸望塔也没再传来入侵信号，胡炎把他们带入暸望塔旁的小屋内。
进了屋子，胡淼恢复了平日的松弛感，给叶落归三人都装了水。
“既然说马牛机关是叶家所设计，那叶姑娘知道破解之法吗？” 胡炎接过胡淼的水，大口大口往里吞。
方才两轮攻势，胡炎一刻不停地指挥着士兵上山汇报和下山维修，嗓子都抡冒烟了。
胡炎迫切想知道马牛机关的破解之法。
毕竟第一轮攻击就破了江上的防御机关上岸，第二轮攻击都快冲到山脚下了。
如果再不找到弱点，针对性攻破，第三轮估计直接就破了防御，攻占湖城池。
“老弟，再来点。” 胡炎举着水杯朝胡淼说道。
胡淼不紧不慢地拿起旁边的碗，倒了一碗水递过去：“你用这个喝吧。”
“叶姑娘，慢慢想，不急。” 胡淼发现叶落归像是在努力在想着什么，但好像没想起来，一直在盯着水杯，眉头紧蹙。
“孙武，你记得吗？” 何见风看了一眼身旁的叶落归，知道她思考的问题。
如果有机关手记在身边，叶落归说不定能依靠原主记忆分析处马牛机关弱点。
可出门走得急，机关手记留在了客栈，叶落归只带了一个花盆上山。
“记得七八成。” 孙武放下水杯，一只手抵着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跶，“马牛机关，牛头盾，马蹄驱动......”
叶落归听着孙武背书式地念着早些时候在机关马车上翻阅的机关手记里，有关马牛机关的内容。
牛头盾，刚石所造，用于攻破坚韧之物......
叶落归跟着孙武的话尾念叨。
“她想起来了，二位稍等片刻。” 何见风坐在一旁解释着叶落归跟着孙武念叨的现象。
这是叶落归从小就有的习惯，只要寻着一条可能的解决思路，叶落归就会开始呢喃念叨。
以前在高中做题的时候如此，现在也一样。
胡淼笑着，欣赏着看叶落归：“理解，我构思机关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
“报告胡炎大人！” 此时一个士兵从屋外进来，“第二轮攻击损毁机关接近九成，要现在开始更换破损机关吗？”
“且慢。” 胡炎看着叶落归说道，“放命令下去，停止检修机关，全员先回基地休整。”
“但是！” 士兵急促想反驳。
“按我说的做！” 胡炎没给机会让士兵继续说。
胡炎认为，就算现在修好全部机关，也难以抵挡第三轮攻击。
不如看眼前的叶机关师有何见解。
“有了。” 叶落归从念叨里回过神，“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