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莞然说完，感觉到身后的胸腔震动，耳边还有他轻轻的笑声。
蒋承往前靠了靠：“这还用说吗，肯定可爱。”
“不要挤我。”辛莞然往后推了他一下，问，“你怎么能‘肯定’的？你又没看到。”
“我能想象啊。”蒋承说，“你是不是跟现在一样扎个辫子？”
“大错特错。我爸妈工作都忙，给我剪了很好打理的短发，就到这。”辛莞然伸手在耳朵附近比划。
蒋承修改了一下脑中的画面，“然后呢，你穿什么颜色衣服？白的？”
“印象里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是黄色的，明黄色，不对，好像有点橘色，反正我妈说我看着像小太阳。”
“小太阳。”蒋承跟着低低地重复了这三个字。
“是不是很难想象？”
“不难。但按照你说的这样想象出来的小朋友，跟你现在完全是两个人了。”
“我确实变化很大。”辛莞然自己也知道，“我有时候看小时候的照片，也会觉得是另一个人。”
蒋承又重复：“小太阳。”
“……很好笑吗这三个字？”辛莞然带着些不满，不懂他重复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不是，就是突然觉得找到了贴切的词来形容你。”
“哪里贴切了？”
“你身上总是很暖啊。”蒋承说着把手背贴在她脸上，“有时候都到烫的程度了。”
辛莞然把他的手挥开，“所以我怕热。太阳会嫌自己热吗？”
说完，她继续翻蒋承的照片。
小小一个的他，在宽阔的草坪上，显得更小。
虽然是照片，但跃动的身影看得出他在奔跑，看起来很开心，好像任何烦恼都追不上这个身影。
和她不同，蒋承像是等比放大了，小时候随性自在，长大了也这样。
只是没那么单纯可爱了，多了点稳重和变态。
蒋承蹭了下她的肩膀，“所以真不给我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等我想给你看的时候就会给你看。”辛莞然把他的手机放到一边，转过身来问他，“你跟游鸿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看出他很不满意自己转移话题，辛莞然说：“刚才是你自己提到游鸿的，这算有铺垫了吧？”
说不过她，蒋承回忆之后回答：“初二，他爸妈当时离婚，他妈妈就带着他来了江城。”
“好像没看过你和别的朋友联系。”
“现在能称得上是朋友的，恐怕也就游鸿一个人了。”蒋承说，“但其实，徐望也是我初中同学，之前也算是朋友。”
辛莞然仰头，有些惊讶：“徐望？”
“想不到吧。”
完全没想到，也根本没往工作关系之外的联系上想过。从他们的接触和对话中，看不出丝毫“之前算是朋友”的痕迹。
“是因为工作上他有求于你，所以变成这样了吗？”辛莞然问。
“是吧。还有一个前提是，他家道中落。如果他家里没出变故，他根本用不着找我给项目机会。”
辛莞然回想了一下和徐望吃过的几次饭，“但我看他姿态低得很自然，不像硬装出来的。”
“你真这么想？就拿上次说，他如果低得自然，他怎么会那么为难他那个秘书？”蒋承又开始轻轻拍她的背。
辛莞然串联起来，好像每次和徐望吃饭，他都会叫秘书或者其它部门的员工来，然后在饭局上对人发一次火。
她没往这方面想，只觉得徐望这人脾气差。
原来他这样做，是可以让他感到，他并不是整个场子里最低的那个人。
仿佛那样就可以对蒋承展示，他也有他能压制的人。
蒋承：“他想挖你，估计也不单是看中了你的能力。如果你能从我身边离开去他那，说明他赢了我一头。”
“那他挺急的。”辛莞然摇摇头，“路友科技现在才刚上顶坡，甚至还没完全稳定下来，他就来挖人了。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考虑。”
“其实一开始我还是把他当朋友的。”蒋承觉得有些可惜地说，“就是他这些点，让我越来越反感他。好在他工作能力不错，提供了很多技术。”
辛莞然在一定程度上能理解徐望。身份的差距，本来就让人心里很难平衡，尤其二人曾经还是平等的好友。
但她听完也更反感徐望了。
他的下属没做错任何事，只是因为他放不下面子，就要挨骂，还是在好几家别的公司老总在的情况下挨骂，完全是无妄之灾。
“让我来猜猜你今天有点反常的原因。”蒋承说道，“和姜正阳闹矛盾了？”
“不是。”
“和我不认识的别的朋友闹矛盾了？”
“不是。”
蒋承撇了撇嘴，她说起小时候，又说起朋友，他一开始就往秦蓦身上猜了，但迟迟没说。
现在不得不说：“那是跟秦蓦有关系。”
“刚才不是问过这个了？我也说了不是。”
蒋承败了，“侦探大人，能不能给实习侦探一点提示？”
“我想我的小狗了。”辛莞然说，话一出来，她眼眶就红了。
她控制不了这一刻的反应，而她也是在这一刻，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为什么比平时心里更闷。
蒋承知道她说的是她从小学开始养的一只小花狗，叫小花。
辛莞然曾经说它长得乱七八糟的，很可爱。
蒋承看了小花的照片，她形容得很到位。
辛莞然不想在提到小花的时候哭，但今天就是特别想它。
在电梯里和洪薇说到小时候时，她其实就很想很想了。
她羡慕洪薇的玩伴没有受到同学的恶意，但她的情绪波动，并不是为自己听到的那些话难过，她只是很怀念有小花陪伴她的日子。
蒋承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说：“哭吧哭吧，鼻涕擦我身上也没关系。”
“你说的。”
“我说的。”
辛莞然是忍受不了这一点的，光是眼泪沾在他衣服上，她看了都难受。
她推他去换衣服，“我去阳台坐一会，你先睡。”
他还是来陪她看星星。
“我是不信有什么汪星喵星的。”辛莞然忽然说，还带着点鼻音。
“是有的。”
“你说得跟你看到过似的。”
“只有看到过的才存在吗？感受到的不算存在？”
那辛莞然觉得，小花还一直存在，她经常感受到它，尤其是之前去外地读书，还有回江城后独居的日子。
不过似乎感受到它的频率越来越低了，因为她一个人的时间变少了，有时候甚至还想有一个人呆着的时间。
辛莞然转头看着蒋承，他认真地盯着月亮。
她突然问：“你会在满月的时候变成狗吗？”
蒋承一脸问号看过来：“别人变狼我变狗？”
“那狼狗怎么样？”
“好吧，但很可惜我应该是纯血人类。”蒋承说，“不过你想让我变狗的话，也不是不行。”
“怎么感觉又往色情的方向跑了。”
“这次可真没有。”
辛莞然瞥他一眼，转头看天空，困意逐渐来袭。
-
一和姜正阳见面，辛莞然就直接往她身上贴了。
做了四年的室友，姜正阳也懂她的变化，平时恨不得跟人隔开八百米，一到经期前两天就开始往人身上贴。
姜正阳也乐意跟她贴，这时候才感觉真的像亲密无间的好友。
“我还挺好奇蒋承什么反应。”姜正阳说。
辛莞然反问：“你觉得他该有什么反应？”
“我就是想象不出来啊。我拢共就见过他两次，你也知道那时候我心里忙着别的事，甚至都没来得及观察你们俩。”
姜正阳一双眉毛都在使劲帮忙努力回忆：“他给我的感觉挺强势的，但偶尔看到他给你发的信息，又觉得不是这样。”
辛莞然想到昨晚和他说到狼狗，这么想来，太贴切了。
“想啥呢你？”姜正阳在她面前挥挥手把她召唤回来。
辛莞然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总之，蒋承作为一款人形抱枕，是很到位的。不说废话，随叫随到，还能执行一些高阶指令。”
“你搞个蒋总测评账号吧，我想看。”
“想得美。”
两人逛了一圈，什么也没买。其实也没认真逛，最重要的目的是喝东西和聊天。
在餐厅坐下，点好菜，辛莞然收到了秦蓦发来的信息：[视频]
姜正阳正擦着手，注意到对面的人非常轻地叹了口气，她问：“谁啊？”
“一个认识的人。”辛莞然边回边看消息，看到缩略图时，忽然一些记忆被唤醒了似的涌了上来。
她点开视频，一只三花猫和一只狸花猫正大口吃着面前的猫罐头。
二十几秒的视频，它们就这样一直在吃，直到其中一只不知道因什么声音受了惊，飞快地跑走。
[默：小区的流浪猫。]
[默：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白吗？]
辛莞然反扣下手机，喝了口水。
“怎么了呀？”姜正阳怔了怔，即使是在她经期，也很少看她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样子，“没事吧？”
“没事。”辛莞然回，“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养过一只小狗吧。”
“记得呀，小花是只小花狗。”
“那之前我还养过一只猫。”
“噢！也是捡的？”
“捡的，病得很严重，所以没多久就走了。”辛莞然说，“但我后来想过，如果我早点告诉我爸妈，应该是能救活的。”
姜正阳“啊”了一声，知道她怎么这个反应了。
她知道辛莞然就是因为报志愿前小花离世，才选择了动物医学专业。和随便报考了个可能感兴趣的她不同，她是真的很喜欢动物。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那时候和我一起养的同学，刚才给我发了小区流浪猫的视频，还问我记不记得。”看到小猫没了生命，对当时的她来说，是很大的冲击。
她突然就想起当时那种感受了。
平时看到流浪猫她也不会有太大情绪了，但偏偏是今天，偏偏是和她一起看到小猫僵硬样子的秦蓦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