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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女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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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有价值的追求?”郗如抬起头,看向郗归身后的舆图,“那便是您的追求吗?”

话音落地,郗如看到郗归绽放出一个分外明丽灿烂的笑容,她从未见过这般好似在发光般的姑母。

郗归嘴角上扬,也看向了那副舆图:“你看,这浩浩河山,难道不美吗?”

那是一副泛黄的舆图,上面不仅有如今的江左,还有已被异族侵占的北方。

郗如看到舆图上有着不少或黑或红的标记,显得陈旧而斑驳。

她心里觉得,如此这般的一副舆图,实在称不上“美”。

郗归看出了郗如眼中的不认同,她拉着郗如的手,走向门边。

门外春雨淅沥,草色萋萋。

她深吸了一口混杂着泥土与草木味的湿润空气,含笑看向郗如:“阿如,这就是河山。河山是一草一木,一夫一卒,是入目可及的一切,是我们的人间。”

“所以我们应该守护河山?”郗如稚嫩的嗓音在郗归身侧响起。

“对,我们要守护人间。”郗归如是答道。

“可我们是女子呀!”郗如的小脸皱了起来。

“谁说女子便不可守护河山呢?”郗归反问道。

郗如想到了谢墨房中的舆图,幼小的她,对守护河山的理解便是沙场征伐。

于是她问道:“女子也可以做将军吗?”

郗如仿佛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胸中滋长,可是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好期待地看向郗归,希望她能明白自己说不出口的感受。

郗归再次笑了:“为什么不可以呢?商王武丁的王后妇好,曾多次带兵征伐,先后平定鬼方、羌方、土方等地。北方有位名叫木兰的女子,替父从军,不让须眉。她们不都是女将军吗?”

郗归说这些,并非为了诱导郗如成为一名女将。

她只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郗如这样的出身,原本就有着比普通女子更多的选择机会,所以更该自觉地去寻找人生的价值。

她不希望郗如像曾经的自己那般,甘心沉溺于华服美饰的生活,浑浑噩噩地蹉跎多年。

郗如反复咂摸着郗如方才讲起的两个故事,不解地问道:“可是姑母,木兰这样厉害,最后却还是没有留在朝中做将军,而是回家‘对镜贴花黄’?”

“那不一样,阿如。”郗归轻轻抚摸着郗如的小手,给这个不尽如人意的结局换上了更加温馨的意味,“在南征北战的日子里,木兰见过了太多的残酷和鲜血。所以当沙场不再需要的时候,她更愿意千里还乡,享受那种属于普通人的天伦之乐。就像读书人虽然渴望为官做宰,却也希望能够在经纶世务、功成名就之后,种豆南山,享受田野之乐。”

郗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郗归又隐去朝代、为她讲起了平阳昭公主的故事。

“这世上果真有以军礼下葬的公主吗?”

郗如不可置信地问道,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如果拥有这样的殊荣,会多么地开心。

“会有的。”郗归轻声答道。

沉浸于心事之中的郗如,并没有意识到郗归话中的模棱两可之处,她满心满眼,都是平阳昭公主的七万娘子军。

“如果我可以,如果我可以——”郗如无声默念,心中一阵汹涌澎湃。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猛地清醒过来,慌张地说道:“姑母,阿如失态了。”

郗归摸了摸郗如细软的发丝:“没关系的,这样的奇女子,谁会不神往呢?姑母也喜欢她。”

郗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可以如平阳昭公主那般吗?”

“姑母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像她那样厉害,但姑母知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张白纸,只要我们努力去书写,就会有无限的可能。”郗归铺开一张宣纸,执笔取墨,勾勒出一株兰草,“阿如,圣人有云,绘事后素。只有我们勤于修己,自成美质,才能将人生绘成绚丽的画卷。”

郗如重重点头:“姑母,我会好好做的!努力读书,努力修行,让自己拥有真正的美质。”

“好,姑母相信你。《诗》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郗归取下颈间的玉佩递给郗如,“阿如,姑母将这块玉送与你,愿你黾勉求进,修成嘉言懿行。”

郗如开心地接过玉佩,她感觉得到,今天的姑母要比平日里更加喜欢她,原来她之前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姑母的认可!

“我终于做到了!”郗如在心中欢喜不胜地喊道,但随即便深吸一口气,嘱咐自己不要得意,“姑母让我不要去争夺大人的关注,我不应该因为成功的‘讨好’而得意,我要让姑母为我骄傲自豪!”

郗如这么想着,轻轻抱住了郗归:“姑母,我会努力的,我会快快长大,成为你的骄傲。”

郗归沉默地点了点头,眼中有些热意。

郗如松开郗归,郑重地对她说道:“阿如不知姑母想要做什么,只能祝愿您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谢谢阿如,姑母也祝你诸事顺遂,万事胜意。”

郗如重重点头,正式辞行。

郗归牵着她走出院门,叮嘱南星将郗如送至谢蕴处:“那么,阿如,再见了。”

三日后,王定之启程就任,谢蕴也带着儿女们和郗如一道,前往会稽。

第二日,郗归打点行囊,准备回京口长住。

谢瑾在屋里走来走去,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瞧瞧那个,千叮咛万嘱咐地,唯恐郗归少带了什么,在京口受了委屈。

郗归被他晃得不耐烦,索性唤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你过来,我且问你,迁徙淮北流民之事究竟怎样了?怎么太原王氏、琅琊王氏也都说要添置部曲?”

郗归提起这事便觉得火大。

江北战事的消息传来后,郗归便提出,将被北寇侵扰的淮北流民迁至京口,如此一来,流民们可以有个安身之所,京口也能多些了解江北情况的人。

谢瑾也认为此事可行,便上了奏折,准备着手组织。

没想到消息传开后,不少世家便上折哭穷,口口声声说自家生计艰难,腆颜要圣人分给他们些淮北流民作为部曲。

几十年来,江左之所以不得不依赖流民作战,便是因为侨姓世家与吴姓世族收纳了太多贫民作部曲。

这些部曲卖身为奴之后,便不再算作江左的子民,不用给朝廷纳税,也不在军队的征召范围之内,完完全全成为了大族的私家奴隶。

而大族虽然拥有那样多的部曲,却丝毫不肯让出半点经济或兵员上的利益给朝廷,江左这才有了依靠流民为战的传统。

如今北秦已经派出骑兵侵扰江淮之地,这些大族非但不研究御敌之术,还妄想着让朝廷派兵为他们接来新的部曲,简直岂有此理。

据说廷议之日,就连圣人都气得在朝上扔了奏折。

可这一举措非但没有吓到那些叫嚷的世家,反倒叫那帮人瞧出他的色厉内荏,于是愈发得寸进尺,一个个狮子大张口似的提要求。

就连陈郡谢氏,也有不少人想分一杯羹,只不过有谢瑾拦着,这才没有在朝堂上妄加议论。

想到这里,郗归愈发生气——大难临头了还想着谋利,这样的人也配当朝臣?还有那什么“添置部曲”?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他们想抢便抢的物件!

谢瑾听出郗归话中的怒意,不免扶额苦笑。

他倒了盏茶汤递过去:“你且消消气,那些世家自来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为他们气坏了身子。”

郗归这两日颇为不悦,甚至难得地生了口疮,吓得南烛、南星当即准备清火的茶水和药膳。

她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北秦已经派兵试探,他们竟还如此行事,实在是荒唐!”

谢瑾也厌恶这些世家的不顾大局:“你放心,会稽内史之事虽然已成定局,但淮北流民之事,我一定不会教你失望的。”

“你不是为了不让我失望。”郗归拉住谢瑾的袖子,让他看向自己的眼睛,“你是江左的执政之臣,理应对百姓负责。淮北流民和江南百姓一样是江左的子民,安置他们是你的责任。无论是为了江左的未来,还是为了流民们的生计,你都不能够放任世家强买淮北流民为部曲。”

“我知道了。”谢瑾叹了口气,“圣人前些日子诏发三州人丁,想要募集前些年由淮北迁往淮南的流民补充兵员,可响应者却只有寥寥数家。于是又下令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以及中州良民‘遭难为僮客者’以充军役,却仍为世族所阻。大敌当前,圣人也明白兵员的要紧之处,我会与那些世家好生沟通。僮客之事尚可容后再谈,但此次南渡的淮北流民,我必会将他们一人不落地送到京口。”

“你心中有数就好。”郗归揉了揉额角,“我知晓人人都要捍卫自己的利益,可覆巢之下安得完卵?那些世家都经过了数代传承,怎的竟还如此鼠目寸光?江北战场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留着那么多部曲又能有何用?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他们未必是不懂,不过是都等着别人出力,不想自家先出这个头罢了。”谢瑾语气平静地答道。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他早已习惯,却无法奈何。

“呵。”郗归冷笑道,“既不想出人,又不想出头,只盼着躲在后面安享太平,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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