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附近的商圈不多，这一片可以说是美食荒漠，再加之乔与念和由信没有提前订位，两人光等位就等了半个多小时。
期间由信向乔与念倒了满腔苦水。
麻辣烫上桌，由信像变了一个人，只顾着吃，看上去已经将被女神拒绝这事儿抛之脑后。
乔与念：“我看你不止是胃口大，心也是真的大。”
“啊？”由信不明所以。
“你不是才被拒吗，就吃得这么欢。”
由信把筷子放下，双手反搭在腿上，有点无奈：“她拒绝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是我每次都食不下咽，早就饿死了。”
乔与念努努嘴：“没看出来，由公子还挺痴情啊。”
“不就比我大了四岁吗，天天就嫌我小，嫌我幼稚，”由信身子往前探，“学姐，你们25岁的女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禁欲系大叔？肌肉猛男？”
乔与念摆出嫌弃的表情摇摇头：“那些不是我的菜。”
“对了学姐，”由信想起在医院门前见到的一幕，“我去接你时候你后面有个男人，你认识吗？”
指的应该是程遇。
“嗯，怎么了？”
“他是远扬物流的程总吧？”
“你认识？”
“之前我爸他们听说他回云城，就猜测他是不是要在云城设分公司，于是好多人想跟他拉关系，但都见不到人，后来我爸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他家老太太的喜好，搞了一颗据说很难搞到的蝴蝶兰送去，才换了个吃饭的机会，我爸就拉着我去蹭了个脸熟。”
乔与念沉沉地“哦”了一声。
由信父亲在云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只知道程遇财力雄厚，且公司开在国外，却不知他在云城商界还有这样的派头。
“早知道你们认识，还费那么大劲干嘛，要是我通过你介绍我爸跟他见面，我爸肯定会给我个大红包。”
乔与念冷笑：“我没那么大能耐，人家也不待见我。”
“话说回来，学姐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你们什么关系啊？”
“就……他奶奶和我奶奶认识，”乔与念扯了扯嘴角，“我跟他，不熟。”
“不熟的话他怎么会出现在你们医院，莫非，他家老太太病了？”
鞠华住院的事估计程遇谁也没说，况且乔与念也不能将病患隐私透露出去，别到时候引来一堆不必要的人探病，搞得鞠奶奶没办法好好休息。
她往碗里夹了个丸子，一口回绝：“没有，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由信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乔与念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何凯打来的电话。
“怎么回事，小念，我卡里突然多了五百万，匿名账户转的，我这边只显示是境外汇款，会不会是……”
“程遇？”
乔与念和何凯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何凯：“我才听外婆说程家奶奶住院了，况且你之前不是说他答应借咱们钱，会不会是因为他奶奶的事耽搁了，所以现在才转过来？”
乔与念：“……”
“境外的话我们家就只认识程家一家，况且这么大一笔钱，我觉得，应该就是他。”
很乱。
思绪很乱。
完全思考不了一点。
但何凯分析的很有道理。
要是那几天他一直守着ICU，确实可能没时间也没心思来管她的“破”事。
然后现在鞠奶奶好转了，他就想起来了？
电话那头持续叹气：“怎么办，都怪我，也是这些天乱着你嫂子的事，签合同签得太急了，你说你没联系上他，我也确实没想到他真的能借咱们那么一大笔钱。”
“……”
乔与念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事能怪谁？谁也怪不了！
她的手心蹿出一股热气，甚至连手机都快拿不住，凝着眉目光闪动，却又用平缓的语气告诉何凯，“哥，你别这样说，厂子跟我们家的缘分到头而已，不怪你。”
“那现在怎么办？合同也签了，钱也分得差不多了……”
“还回去吧。”
-
由信把乔与念送回医院，她在楼下给程遇打了个电话。
“程遇哥，我在医院门口，你能不能下楼一趟，我找你有点事。”
程遇在电话那头似乎很意外乔与念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你找我，有事？”
“嗯。”
他的语气很冷：“电话里说。”
“这事只能当面说。”
沉默几秒。
程遇：“那你等我会儿。”
约莫十分钟后，程遇驾车来到乔与念面前。
“上车说。”
到了此刻，乔与念对程遇看法又发生了转变，但具体变成什么样，她也说不清楚。
只知道之前卯足的那股劲儿已然被削弱。
车子停在路边，车厢很静，静到听得见对方呼气的声音。
乔与念将车窗降下，蹭着车外的噪音缓解尴尬。
盘算着要怎么开口问这件事。
愁思片刻，她将目光投过去。
“你是出去了才回来吗？”
“没有，”程遇并未看向她，只是将他那边的车窗降下来，点了根烟，“我准备回家。”
“你不用陪床？”
穿堂风从左灌到右，带着烟一起吹进乔与念的鼻腔，紧接着她被呛咳了两声。
程遇见右边的动静，立刻灭了烟。
他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奶奶说我在这里她不方便。”
闲扯几句，乔与念打算直接进入主题。
“我哥账上的那笔钱，是你转过来的吗？”
“你哥？”
“对，就是我发给你的那个账户，何凯，我表哥。”
“他是你哥？”
车厢光线昏暗，只有医院门头LED灯漏进来的少许亮光。
程遇目光在闪，看上去意外非常。
乔与念不知道他惊讶什么。
借钱时候他分明像问过她家是不是出事。
他应该是知道的吧。
现在再来纠结这些问题毫无意义，况且她现在大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我哥那边看不到你的账号信息，你发一个给我，让我哥把钱转回来给你。”
“转回来？”
“嗯，我家现在用不到这笔钱了。”
“你家？”
“……”
奇了怪了，程遇今晚上怎么一个一个问题往外蹦。
看上去多多少少像是脑子有点问题。
“嗯，方便的话发一个国内账户。”
“你家怎么了？”
他的声音变软，眼底像是带了几分急切。
……如果说他当时不知道乔家的事，不知道事情还这么紧急，再如果鞠奶奶没突然住院，他会不会就直接把钱借出来。
之前还觉得他答应了借钱结果没有任何消息，是为了耍她。
但现在看他这副模样，应该就是何凯推测的那种可能，因为鞠奶奶的病情而耽误了。
总之，此时此刻乔与念心里乱成麻。
他跟程遇之间已经产生嫌隙了，那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又有什么用呢。
可别再让他听成是怪他钱来的不及时，所以才不得不卖吉他工坊。
她想了想，反正两家的交情仅限于两位奶奶之间，丁凤萍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厂子被卖的事，也就不必告诉程遇了。
“我家没什么，只是那几天突然需要一笔资金周转，但是后来问题解决了，所以现在不需要这笔钱了。”
她从语调到表情都很平静，“把你卡号发给我吧。”
“真不要了？”程遇舐了下唇角，“可以慢慢还，或者不还都行。”
乔与念咧咧嘴，带出一丝丝蔑笑：“不用了。”
厂子都卖了，还要你这钱干嘛。
“你记得发我卡号，没啥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
乔与念正准备开车门，程遇又把她叫住。
她回头：“程遇哥，还有事吗？”
“那个……”
程遇忽闪忽闪地眨了几下眼睛，眼珠四处乱飘。
紧接着垂头沉默。
几秒后，抬头，“算了，没事。”
憋半天，就这？
倒把乔与念好奇心钩出来了。
乔与念有点不耐烦，她最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支支吾吾有屁不放。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
程遇喉结上下滑动，鼻腔叹出一股气之后，期期艾艾地开口：“所以，你找别的男人拿钱，也是为了家里的事？”
莫不是连她跟酒吧客人借钱这事儿他也知道了？
乔与念自嘲地笑笑，不由地感慨程总还真是神通广大。
她去借钱的时候确实放低了姿态，可以说是低三下四。
那这下不是正好被他捶死了她为了钱跟男人曲意逢迎这事？
老天爷真他妈会安排。
她朝自己冷哼一声：“没错，是有这么一回事。”
乔与念话落，程遇脸上的表情又发生改变。
眸色锋利冷炙，像是带着怨怼。
他也嘲弄地笑了一声：“你在我面前，还真是坦诚啊，一点没想瞒着。”
“？”
乔与念不明白，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有什么好瞒的……”
同样的腔调，程遇又笑了一声，将视线从乔与念脸上移开，声音渐渐减弱，像是只说给自己听：“是啊，我有什么值得瞒的。”
他在说什么啊？又是发的什么疯？
阴阳怪气的，还有点莫名其妙的丧。
乔与念看了眼车载时间，已经快到八点。
这一片不好打车，待会还要回家拿吉他，现在不走的话又要“迟到”，但时候免不了徐岩又要扣钱。
前几天请假请得多已经被他烦了好几天，能少被他挑刺最好不过。
“事情说完了吧程遇哥，”乔与念温声问，“我还赶时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程遇虚焦视线落在车前方，冷冷地开口：“去哪？”
“回家拿吉他，去酒吧。”
他周身未动，只按下锁门键：“我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破碎程总：念念，你连瞒我骗我都不愿意，是我不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