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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医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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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仲堇怎么想的,这一世住到了这么个山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来。

殷千寻刚冒着瓢泼大雨翻山越岭,又顶着骄阳穿过一片戈壁滩。淋过雨的娇皮嫩肉给太阳暴晒,皮也几乎蜕掉一层。终于抵达西北这个人烟稀少的村落,已被折磨得没了人样,干脆化回蛇形。

村子外缘是条小溪,殷千寻沿溪前行,边走边照镜子,紧急梳妆打扮一番。尽管她也不知道打扮的意义何在,总之保持美好形象是没坏处的。

描眉画眼了没多久,她便听到一个分外耳熟的嗓音,一怔,心里一亮。

循着这声音,来到一处篱笆围成的小院落,削尖了脑袋,从篱笆的缝隙钻了进去。

院里有个圆石桌,俩女孩围坐在桌旁。

一个豆蔻少女,梳个双平髻,面容娇俏,埋首在纸上记着什么。

另一个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年纪,样貌清丽动人,长发如墨无饰,一绺发丝悬荡着垂在颊侧,以手指挑起,别在耳后。她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轻轻磕着桌板,打出抑扬顿挫的节奏。

隐匿在角落花丛的殷千寻,一眼认出了这是仲堇。

此女容颜生得与前世别无二致,眉眼间天生一股清微淡远,令人过目难忘的神清骨秀。

只是……脑袋似乎少了根筋。

眼下是个酷暑天,她不嫌热,身着高领的鸽灰竹布衫,又披件玄青斗篷,本来就小的脸蛋快给衬没了。

“黄岑、麦冬各二十克,玄参、桔梗各十克,白糖五十克,水煎灌服…”

说到这里,仲堇倏然抬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咳了几声,声声愈重。

旁侧正埋头记药的女孩抬起头,眉心皱起:“昨晚给你煎的药,喝了吗?”

仲堇没理会,只清了清嗓,兀自往下说:“遇到猪胎燥,就用这个方子,记住了。”

女孩却赌气不写了,横眉竖目盯着她。

仲堇笑起来,轻声细语道:“早让你别再煎了,煎了也浪费。我这个病,没药可治。”

“那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咳下去吧?多难受啊,血吐了那么多,你看看你脸上,还有一点血色吗?”

仲堇仍是风清云净地一笑:“挨一天是一天,横竖死不了。”

“阿堇……”

阿堇?殷千寻柳眉微蹙,莫名心生不快。仲堇从哪儿招来这么个小丫头,肉麻得要命。

“抓药去吧,”仲堇指了指篱笆边,“记得带上那捆鸡爪草,孙婆婆家的猪爱吃。”

“猪猪猪,天天就想着猪……”

女孩没好气,在纸上潦草记下最后两笔,闷闷不乐地转身往篱笆墙边走过来。

殷千寻见状立刻溜了出去,悄悄等在外沿,等到女孩提起那捆草,脚步声远了,才又进去。

方才,她听出两人的对话有蹊跷。仲堇似乎得了某种顽疾,连她神医转世也无法医治的顽疾。

仲堇轻拍长衫回屋了,殷千寻顺着敞开的窗户,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了进去。

圆木垒作的墙边竖着几袋高粱、蜀黍、药草。殷千寻藏身在这些袋子后面缓慢地向前穿梭,探头打量。

这间屋构造十分简单,可说简陋。只一张矮小的木床,挨着烧水的炉灶。四方桌上除了瓶瓶罐罐的药材,就是层层叠叠的医书。最显眼的,当属墙角那个堪称巨大的檀木浴桶。

看来仲堇的洁癖也传承下来了。前世她便风雨无阻,雷打不动,一日焚香沐浴三次。

眼下,显然,她开始了这一日的浴前准备工作。

水已烧好,从炉灶提起,浇入浴桶中。仲堇提水的两只竹竿状的胳膊微微打颤,吃不住力似的。接连倒了三壶水,她额上已盈满汗,又将身后的斗篷脱下,挂在门后的木架上,然后动手解起了身上的竹布衫。

殷千寻小脸一红,下意识别开视线。

可转念一想,自己这会儿不过是条青竹蛇,娇羞个什么劲?这么想着,她落落大方地看过去。心里还要把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不算我偷看,是你自己非要脱给我看的。

仲堇的竹布衫纽扣正解到一半,蓦地咳疾发作了。她一手撑在桌沿,另一手迅速抓过一张纸捂住唇,咳得天崩地裂,肺也快呕出来了。咳止,她气息紊乱,将那纸仔仔细细叠好,丢进了桌下的垃圾桶。

纸上鲜红的血迹,结结实实落进了殷千寻眼里。

她微微一怔,怎么,这一世仲堇竟是个病秧子?

难道,她误会了系统?并非系统偏袒这神医,而是布了个更大的局:神医投胎投成个长生不死的病秧子,一身疾痛无药可救,活着白受罪,死又死不成。

残酷,实在残酷。

这般思忖,殷千寻动摇了起来,似乎由着仲堇自作自受也就算了……

忽然砰的一声,她头上一痛,抬眼一看。

不得了,撞上个玻璃缸。缸里,卧了几条蛇。

这几条蛇病恹恹的,一动不动,不知死了还是睡着了。殷千寻试着用蛇语咝了几声,没有回应。

难道仲堇又把这些蛇养来做药引子?

殷千寻扭头,瞥向仲堇。

这时仲堇已褪去了所有衣物,抬起一条纤细长腿迈入水汽氤氲的浴桶中。

殷千寻顾不上娇羞,万箭穿心地看着她:仲堇,你要作孽到什么时候?

心下决定,还是让她尝点苦头,让她明白明白,惹了蛇是个什么后果。

她悄悄地游走至浴桶后方,沿着木桶外壁,婀娜蜿蜒地往上爬。

终于爬到了浴桶边缘,她扬起天鹅般的长颈,瞄准了仲堇同样天鹅般的长颈。

这柔白细腻、线条流畅的肩颈在水汽中蒸着,看上去很是美味可口……殷千寻的嗓里咕咚一声。

这时,仲堇扬手向后甩出水花,溅在殷千寻的额上。她晃了晃绿油油的小脑袋,将一些无关杂念晃出去,只留下作恶的念头:对不起了半仙,我今天非要惩罚一下这人不可,死不了也要让她痛一痛。

水温宜人,仲堇舒适得眯起一双凤眼,浑然不觉身后的危险。

殷千寻轻启绿唇,吐出鲜红的蛇信子。

近二十年没用过的小尖牙依然锋利无比,她不断调整着角度,不知怎么回事,始终下不去口。

她扭头,深呼吸,瞥一眼玻璃缸中病恹恹的同类,给自己加了加油,鼓了鼓劲,最后眼一闭,牙一呲,对着仲堇的脖颈咬了下去。

只听得浴桶里的神医一声痛叫:“啊……”

在她回头之前,殷千寻及时松开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跳下浴桶,顺着来时的路又溜了出去。

之后,整整一个夜晚,殷千寻心绪不宁,辗转难眠。

担心仲堇?呵,怎么会。她只是担心这一嘴下去,是否有损自己的修为。然转念一想,反正这病秧子死也死不了,咬一口两口根本不碍事。如果恰巧死了,终结了这一世的病痛,那她反而做了好事……

……等等,不会真死了吧?说是不死之身,可谁知道那个转世系统靠不靠谱?说好的抹去她的记忆,也没抹掉啊……

于是第二日,殷千寻起了个大早,扭着窈窕身姿又来了。

正碰上一位大娘提了一篮子鸡蛋,站在仲堇家的篱笆门前。

殷千寻藏身在灌木丛中,紧张兮兮地从旁观察。

那位大娘往里面吆喝了半天,始终没人应。

当殷千寻怀疑仲堇真的死了的时候,迎面拂来一阵药草味道的清风。她仰头望去,仲堇正从身旁经过。

淡粉的朝霞把仲堇衬得朝气蓬勃,长发飘扬,神采奕奕,与昨日判若两人。且,她身后背了一大捆柴——这可不是病秧子的做派。

“庄婶,久等了吧?”仲堇快走两步,把篱笆门打开,“家里没柴了,我去林里砍了点。”

“仲医生,你当心身子骨啊,小菲呢?”

“也总不能一直让小菲受累,”仲堇笑笑,“不知何故,今早起来,感觉身上轻快了不少。”

“那就好,”庄婶把鸡蛋放在院里的石桌上,“再吃点蛋补补,我家母鸡早上刚下的,热乎!”

“庄婶,你知道我不收礼的。”

“拿着!这算什么礼?要不是你给我家鸡治好了病,哪来的蛋,屁都没一个!”

见仲堇神色仍为难,庄婶干脆自作主张,把这篮鸡蛋提到了屋里,顺便参观了一下仲医生的陋室。

“仲医生,你觉悟真高,从大城市来到我们这穷地方,还住得这么朴素…有你真是我们村的福气啊。”

庄婶笑眯眯地,捡了几颗鸡蛋扔进灶上咕嘟滚沸的烧水壶里,离开了。

仲堇靠在炉子边上,一边烤火,一边神情专注地扒鸡蛋皮。此时,殷千寻从窗户缝溜了进来。

她目光投向玻璃缸中的同类,看看几条蛇是否还健在。

结论是,跟仲堇一样,还活着,而且比前一日更精神了,在缸底缓缓蠕动着。

殷千寻又望望仲堇,实在疑惑不解。就算仲堇真是个不死之身,昨天被咬,今天不死也要蔫一蔫,怎么反而气色更佳,竟砍得动柴了?另外,算起来殷千寻已来了大半时辰,这期间,她竟一声也没咳。

正想着,仲堇陡然咳了起来。殷千寻扒开米袋望过去。

仲堇握拳捶了两下前胸。原来是被蛋黄噎了。

趁她咳得销魂,殷千寻支起脑袋,碰了碰玻璃缸,唤了唤里面的同类。

一条王锦蛇转过头来,眯起眼好奇地盯着殷千寻。

殷千寻用口型告诉它:“别怕,我救你们出去。”

王锦蛇好似没懂,皱起个眉,呆愣愣。

“你们身上有伤吗?”殷千寻又问。

另两条蛇也扭头看过来。三条蛇脑袋挤在一块,傻得冒气。

殷千寻心想,这些蛇怎么回事,给关傻了?

正费力和它们交流,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庄婶唤作小菲的女孩,哼着小曲从外面走进来。

“呀,谁送来的鸡蛋?”

“庄婶。”仲堇将一个剥好的蛋递给她。

小菲喜滋滋接过来,一口塞在嘴里,嫌烫,又吐出来。两人一齐笑了。

这温情的画面让殷千寻心中突生一丝不适。

她垂下眼眸,扭头继续与玻璃缸里的同类交流。

“等会儿屋里没人的时候,我救你们出去……”

她一边用蛇语做着口型,一边首尾并用地扭摆肢体,几乎跳完了一只秧歌。

突然,缸里三条蛇的脑袋齐刷刷立了起来,却不是望向殷千寻,而是望向殷千寻头顶上方的位置。

殷千寻心生不悦。这三条蛇怎的这般没礼貌,没等她发完言,注意力就跑偏了。

倏然,仲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菲,你做什么?”

接着,小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烫不死你!小蛇崽子!”

未来得及回头。

顷刻间,一股烫得要命的水流从天而降,浇在殷千寻背上,浇得她魂飞魄散,措手不及,慌不择路,在屋内没头苍蝇般窜来窜去,撞翻不少小米袋,最后,终于从门缝底下挤出去了。

她绊绊磕磕仓皇逃到了村外的胡杨林里,之后,颤颤巍巍念了三声咒语:“做个人吧”,变回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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