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各有志
“谁说不是呢，就是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在父帅灵堂纵火，害了阿勇和野祁两条性命，还险些毁了阿义姻缘。”羽瑟手中抱着暖炉，懒懒靠在椅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冷声道，“此次定要这厮滚落尘泥不可。”
群义原本就寻摸着该如何跟羽瑟提自己的事儿，又怕她怪罪，半晌没敢多言，冷不丁听她主动提到了，还有些忐忑，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了抓头发，凑到羽瑟跟前嘿嘿讨好道：“头儿，你看，我和小仙儿……能……能成亲不？”
“嗯？不是说两情相悦？”羽瑟一时有些莫名，“怎么，你没正经跟她提？还是她不愿了？”
“啊？”群义稍稍愣了两息，转而大喜，“头儿你不反对啊！”
“我反对什么？”羽瑟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思来想去终于有了猜测，不禁蹙了眉头，“难不成你怕我嫌她出身不好？还是怕我嫌她脸上有了疤？不是我说你，是她自己愿意在梦君楼过活的？至于她脸上的疤，那也是为了逃过路麟那淫贼的毒手，一个姑娘家这般果决容易么？你喜欢就行，难不成我还在意这些虚的？再说……我又不是你娘……”
群功和群义对视着眨了眨眼，心道，合着我们召集兄弟们凑在一堆，想的那些个赌咒发誓和劝说请求，都用不上了？
群功看着惊喜得不能自已的兄弟，清了清嗓子，确认道：“头儿，你先前不是就看上了咱们都是光棍儿么？该不会，阿义一成亲，就将他踢出‘群狼’了吧？”
群义闻言面色顿时僵了，仿佛很是有些犹豫不定。
羽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所想和他们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暗自咬牙切齿一番：“那会儿咱们连熟悉都算不上，我瞒天过海私练精兵，自然不敢找有亲眷的。找你们就好办多了，万一有反骨，杀了就是了，总比杀一家子简单。”叫你们把我想得这样黑心，且气一气你们！
杀了就是了……杀了就是了……杀了就是了……
群义群功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而后忙不迭地摆手：“没有反骨，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真他娘的幸亏没有！虽然真杀了不至于，活受罪却肯定是没跑！
羽瑟语塞，这两个呆子，还真信么？信了也不气么？不想上手干架么？我都准备好开打了！
真是一拳打到棉花上，羽瑟无奈，生怕他们这些个古人为没意义的条条框框受委屈，接着道：“自然知道你们没有，如今都什么情谊了，天天盼着你们都能找到合心的娘子，恩恩爱爱到百年。喏，这是送你们的，早就备好了。”
群义准备了一肚子的言语没说出来，被惊喜砸的晕乎乎，傻笑着接过羽瑟递来的小锦包，打开一看……
“嚯！这么好看！头儿这可没少出血啊！”群功先忍不住嚷嚷起来，又扒拉开金镯边的小瓷罐，“还挺香！”
“这是淡疤生肌的，我接着你们信那会儿，已想着启程了，干脆自己带来。”羽瑟摸了摸下巴，“你家小仙儿伤的不算久，好好养养，想来就算不能如初，也不至于留下太显眼的痕迹。”
群义将金镯子和药膏细细包好，眼睛一扫还看到了两张锦布间夹着的一张银票，那正是自己为了替小仙儿赎身东拼西借才凑成的一百两，心中感动万分，小心翼翼收到怀里，连忙殷勤着给羽瑟续茶：“我就说么，咱们头儿最是体恤人了。头儿你放心，我就是成了家也不会秃噜嘴，小仙儿现在还以为我只是个会些功夫的糙汉子呢。”
羽瑟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气地埋汰道：“难道，你不只是个会些功夫的糙汉子？”
群功当即万分不给面子地大笑：“很是很是，不就是个糙汉子，你们家小仙儿配你，可真是亏大发了。”
群义大大翻了个白眼，一脸“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默默坐下装死。
三人又天南海北聊了会儿，羽瑟仍觉必须要好生教育教育这些满脑子忠心不二的兄弟：“你们啊，也该早些给自己铺铺路，多为自己想一想。方才我说若你们有二心就要下杀手，你们就该先下手为强了，虽然我是瞎扯的……”
群义当即摆了摆手，笑道：“嗐，真当我们能信？要说起来，你最心软了，什么不跟你就杀了的这种事儿，你能做出来就怪了。咱们兄弟眼睛亮着呢，哪儿能分不清是跟着好人还是歹人？”
羽瑟心中又是微诧又是感动，更多的是无言以对，竟然，都觉得我，心软？我是，好人？！
“就是就是。再说了，别说你是咱们头儿，就说咱们十几个兄弟，光你一个姐妹，还这么……那什么，还不得捧上了天，真被你结果了小命也只能认了。”群功闷了一口茶，看着羽瑟挑起的眉毛，立马服软，“主要是你是头儿，自然是为了你甘心赴死。”
“噗。”群义听着前头还觉被说了心里话，听到最后这句拍马屁的，一个不小心笑出声来，而后假装咳了咳，“对，甘心赴死，甘心得很。”
到底是群功没忍住，问道：“不过头儿，我就是有点好奇，万一当初咱们中真有人有二心，你打算怎么办？”
“头儿你别误会啊，哥儿几个都知道，你肯定不会发现有异就下杀手的。”群义连忙补了一句，而后疑惑道，“但总觉着你也不该是啥准备都没有，就跟咱们提‘郑家死士’这茬儿……你当初究竟是咋打算的吧，咱们实在是好奇了好久，说说呗。”
“下药了。”羽瑟悄悄摸了摸鼻子，“头次上山打了那一场后，不是给你们喝了先前备下的水么……”
“不会真是加了卅若粉吧？”刚下了值赶来见羽瑟的群忠刚走进门，就听着了兄弟们私下谈论已久的话题，眯着眼追问，“万一发现我们有问题，就再下点汇未，然后自服下卅若粉后的种种我们就都记不得了？”
羽瑟干笑，点了点头。
“呔！还真让咋呼猜对了！”
三个兄弟面面相觑，还是群忠最先委婉着兴师问罪：“头儿，你该不会不知道，卅若和汇未混在一起，不仅能叫人失忆吧？”
“不就是上吐下泻高热委顿么，”羽瑟打了个哈哈，暗暗侧身后撤了半个身位，“养个大半年就能下床了，总比被我宰了得好不是？再说了，最后你们不也没尝到这滋味儿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早就手痒想跟羽瑟切磋的几个兄弟瞬时对上了眼色，齐齐攻了上来……
小半个时辰后，几人万分不雅摊在一处，还多了个中途加入的群万，也就是兄弟们口中的“咋呼”，摸着被打疼的后腰摇头晃脑，对自己猜对了头儿的“恶毒心思”很是与有荣焉。
羽瑟一面平复着气息，一面对几个兄弟继续谆谆教诲：“不管怎么样吧，你们要记着，你们虽唤我一声‘头儿’，那也是情义使然。不论如何，无论是对着我，还是日后对着路骁，但凡对你们不起，就别傻等着被欺负，不忍下手也得溜之大吉。”
群狼之中，不乏冲动意气之辈，但绝无愚蠢呆笨之人，且个个儿都是忠肝义胆。听羽瑟此言，四人皆是默了默，而后不约而同开了口：“什么叫‘日后对着路骁’？”
“咱们好几个兄弟都在路骁手下，想必你们也时有联系，既然如此，你们就该知道，路骁不同于他那该死的老子，目前看来，是个明主。”说到此处，羽瑟也稍稍肃了肃神情，“你们若当真懒得步入朝堂也就罢了，若有愿意当大官做将军的，跟着他不失为一条明路。”
群功平日在工匠摊上工，闲来便在兄弟们之间走动传信，和一众兄弟没少聚过，自然也聊到过这些，见羽瑟都说到这份上，不由得有些想法：“头儿，你这是，决定拥二皇子上位了？你一句话，咱们自然……”
“嗯？我可没想掺和这些，只是打击报复某些杂碎的时候，难免顺便帮了路骁的忙，不过依我看，无需我们尽绵薄之力，最后荣登九五之人恐也不做他想。”羽瑟唇角一抽，“我这是在替你们想呢。待收拾了该死的玩意儿，我就仗剑走江湖去了，你们谁要是不耐烦对着天家贵胄的，咱们也可同路潇洒。但要是有心在武城扎根的，还得早做打算，比如什么时候该带假面什么时候真脸见人，假意奉承那些混账的时候该怎么不叫恩义侯等人误会，又如何留下些为了先皇后和嫡皇子默默付出的蛛丝马迹。”
羽瑟早就对群狼透露过这层意思，今儿个被误会了一次要“暴力干涉婚姻自由”，干脆将话说透了，免得还有哪个傻瓜一根筋没转过来，白白误了前程。
群狼自然也晓得羽瑟从不把兄弟们当做所有物，更不会叫兄弟们永远见不得光，是以无论是一心浪迹天涯的，还是有意建功立业的，早就各自有些思量，听了羽瑟这番话后，亦有了些更深的考虑，不过有一点是群狼都坚守的，那便是无论将来如何选择，羽瑟总归是诸人一辈子的头儿。
“咋呼”群万自从当年被羽瑟人工呼吸救了小命，就一颗红心向着她，想法最是简单，听到羽瑟那句“可同路潇洒”，连忙一个打挺凑到羽瑟跟前：“头儿，同路潇洒好啊！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群忠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些时，实在觉着权利地位是个好东西，是以还是想要争一争的，也没有瞒着一众兄弟的打算：“昔日大将军就是被狗皇帝磋磨了，若以后二皇子真的能坐上那位子，也不做出什么荒唐事，想必少将军就回来了，到时候我还跟着他，替大路王朝出生入死。阿一如今在二皇子跟前也得用了，若少将军不回来，找他搭个线也成。”
群功附议：“我看成，听说阿一他们最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