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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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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珩却并不知晓身后无声的变故。墨漆修为比他高,又一向比他聪明,不像是会将自己置于险境的人。

他率部突入敌群,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原则,连杀几个来回。但除了几个头目,竟全然没发现真正能统率这几千幽影的大首领。

这本就不合常理:于句芒七镇而言,这些下属绝不是个小数目,不可能任由他们群龙无首地出来作战;往生域中血食稀罕难得,得知了这种消息,很少有哪个首领能坐得住,不亲自出马的。

黑风谷中的入侵之敌在埋伏中自相践|踏,死伤惨重,几番冲杀后,一多半已经痛快地降了。谢重珩命人将他们尽数控制住,寻了个头目,打算逼问领头之人的身份和下落。

那头目尚未来得及开口,突听山谷深处传来一声闷雷般的虎啸。几乎是在同时,一道雪亮的刀锋虚影划破夜色,轰然一声,震得整个空间都仿佛颤抖起来。

虎啸声方起,那头目面露喜色,骤然腾身扑出,袭击看守兵士。

谢重珩反手一刀将他斩了。但他的行动仿佛按下了什么机关,原本降了的幽影们纷纷反击,挣脱束缚,抢夺兵器。

大地的震颤中,矫健如豹的身影往前疾掠而去,夜色中只传来一声厉喝:“格杀!”

谢重珩心中懊悔不已。还是太轻敌了。原以为这些行事风格原始又野蛮的幽影只会点简单的手段,哪里想到竟能看透他的布置,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然而待见到来人,他那点懊悔就化成了震惊。

尽头处浓重的夜色中,无数幽影高举着火把。阴风鬼气卷得火光跃动不止,映衬出最前方一道压抑而漆黑的剪影。

比成年男子还要略高的猛兽背生双翼,步伐沉稳,不慌不忙地逼近。一道人影骑在它身上,手提长柄大刀,狭而挑的尖锋斜斜下指,身形稳如磐石。

开阳镇主。谢重珩曾在洗劫他老巢的时候见过他的画像。

只不过画像中拿的不是刀,而是折扇。其人眉目清隽,青衫磊落,一派翩翩公子的端雅之态,却偏偏骑着威猛凶残的翼虎,说不出的震撼。

原本山谷尽头被他从手环中寻出的爆裂符所炸,两旁山石滚落,暂且堵死,一则绝了数千幽影的退路,二则也是阻隔了援兵。

谁知道开阳镇主竟如此狡猾、如此狠辣,竟舍得以这么多下属惑敌,自己却隐了踪迹远远缀在后面。大概是笃定了纵然真有埋伏,纵然前头那些人降了,待他现身,必然又将群起反击。

内|乱外攻,不愁赢不了。

对方一刀斩开拦路的碎石浮土,率部平稳推进。猛兽隐隐的脚步声中,谢重珩身形不停,飞掠而出,碎空刀刀光如流星,唰然横削。

翼虎双翼猛地一挥,整个飞到空中。背上的人长刀一抡,雪亮刀光再次化出长长的虚影,当头斩落。

这一刀堪能开山裂石,哪里是能硬接的。谢重珩几近本能地收刀飞速斜掠,堪堪避开,心里已是惊骇莫名。

这人竟也是用的谢氏功法,竟还是只有谢氏子弟才能传承的正统功法!

前任天璇镇主,开阳镇主,接连两人都与他的家族有脱不开的关系,绝非偶然。

刀光轰然斩在山谷中,斩出一条深长的伤痕。谢重珩当机立断,改用谢氏嫡系独有的功法。本原本窄身薄刃、凭速度和灵巧取胜的碎空刀刀势立变,骤然换成了大开大合、势沉力猛的陌刀招式。

大昭规制,六族旁系镇守边境六境,嫡系长居王都。他曾以谢重珩的身份在永安谢氏生活了整整四年,所见所闻,即使综合千年后的族谱记载,也并未听说过近几百年间,府中哪个嫡系子弟的结局曾有异常。他赌此人应该属于灵尘境的旁系。

六大族中,嫡系都有能压制旁系的独门功法,以确保其尊崇荣耀在整个家族内不可动摇。

双方修为催动下,掌中利刃尽皆化出巨大的虚影,在山谷中纵横来去,交错斩落。

谢重珩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做出的判断没有错。开阳镇主的功法正好被他压一头,显是旁系一脉的,但有翼虎为助,且有兵器的优势,竟还隐隐占了上风。

终归是吃了兵器与功法不太合的亏,不敢跟对手硬碰刀刃。手环中倒是有前任天璇镇主遗留的陌刀,但对方攻势罡猛而密集,仓促间根本不容他分心去找。

兼且原本的功法中断了几年,即使后来尽可能地寻找时机暗中习练,终究难免生疏、阻滞。

他全神贯注,尽可能攻击对方的破绽。

战局一时胶着。谢重珩心念一动,聚起修为斩下罡猛一刀后招式突变,几个腾跃闪躲,冒着随时可能将他剁成两截的刀势迫近对手,虚晃一招。刀锋斜挑,却不攻人,而是划向了翼虎的双目。

一刀划出,他也不管成不成,当即纵身全力掠开。

只听身后翼虎的惨嚎混着开阳镇主的怒吼声。猛然炸裂的威压中,对手狂怒之下似乎失了理智,骤然催动所有修为,长柄刀斩落,竟是铺天盖地之势。

虽只一刀,刀势却笼罩了他所有能躲避的范围,要将内里的一切生命摧毁。

所有退路都霎时断绝,谢重珩目光凛冽,霍然回身,爆出威压护住周身,同样拼尽全力。

碎空刀拖出耀目的光华,惊虹般划破夜色,划破对手无所不在的刀风,飞速斩下,他的人同时奋力往旁边一闪。

长柄刀堪堪擦着他的护体威压而过,铮然斩在不远的岩石上,激出一蓬飞溅的火花和铁器煅烧的刺鼻气味。

谢重珩反应不可谓不快,判断不可谓不准。饶是如此,硬拼修为之下,开阳镇主暴烈的灵力仍是狠狠地撞在他身上。

然而他运气实在不太好。任凭他千算万算,今晚终究出了点岔子——他用来钓鱼的鱼饵正巧在他闪避的方向。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几乎是在他硬受开阳镇主暴击的同时,蒙获飞身上前,聚起大半修为一掌拍出。

谢重珩已根本无从躲避,修为也所剩无几,只得竭尽全力一刀挥过去。

两道劲力一前一后,只间隔了刹那,尽皆落在他身上。彷如两记大锤重重砸下,一时连五感六觉都尽数断绝,甚至疼痛和呼吸都没有。他只觉像是陷入了浮云中,又像是魂魄般飘飘悠悠,说不出的虚幻。

近乎本能地,谢重珩耗尽了仅剩的一点修为护着躯体,全力一挣。

终于挣脱了那种茫然无知觉的状况,但他仍是狠狠地砸在地上。待他口鼻涌血,翻滚着挣扎着,下意识地拄着碎空刀略略支起身子,却见原本就喧腾混乱的黑风谷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眼下他正在战场边缘。按往生域的一贯做法,双方首领交手之后,大家应该第一时间确认胜负,以决定自己该归顺谁或者索性趁机干掉首领自己上位。

然而现在,并没有谁来查看他的死活。

所有人,无论是天璇镇的还是降而复叛的,或者是随开阳镇主而来的那批,全都像是彻底疯了。

众人操着兵器,逮人就砍,不管对方是曾经一同训练方才一起对敌的同伴,还是本就该挥刀相向的敌人,修罗地狱一般。

谢重珩与开阳镇主交手不过片刻,他甚至没注意到战局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乱起来的。

一片群魔乱舞般的疯狂背景下,他一眼瞥见离他不远,正在乱砍的幽影群里,墨漆皓发素衣的瘦削身影立在其中,左看右看,也不知在看什么。

又惊又急之下,他顾不得去思索眼下的局面是怎么回事,更顾不得自己仿佛从头到脚都被铁锤砸碎了八遍的剧痛,勉强挥刀削开几个幽影,一把将人拖住,踉踉跄跄地往外挪。

谢重珩头脑其实已经不太清明,眼神也有些涣散,连开口询问的精力都没有,一切都是近乎下意识的动作。

他兀自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全然没发现那人狐狸眼中,原本碧玉春水般的瞳仁已浸染着层层血色和森森杀意,乍然瞧见他时仿似饥饿的野兽看到了鲜美的羔羊。

墨漆没抗拒,不自觉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乖乖被他拖着,却既没伸手扶他一把,也没出声问他一句伤得怎样,更没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战场上,不知躲避。

谢重珩以为已经走了很久,其实根本没走出几步。他再也无法挪动一下,身子一软,人与刀一起砸在了地上。

墨漆随即停下脚步,半蹲下去,一只素白衣袖搭在他左肩上,似乎要去扶他,却又慢慢往下滑,最后停在他后心处。

衣袖滑落,露出的竟不是人的手,而是某种凶兽的爪。雪白的皮毛中,锋锐如刀的利爪已然完全弹出,一点一点压下,渐渐刺破衣衫,刺入血肉。

爪下的躯体年轻而火热。

他曾给谢重珩处置过伤口,知晓一贯严整端肃得连脖颈都几乎不露多少的衣袍下是什么模样。

爪尖传来的感觉让墨漆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时的所见。

长久的刻苦习练锻出一身流畅利落的线条,连一丝多余的赘肉也无。薄薄一层细腻莹润的浅蜜色皮肤覆盖下,肌肉柔韧而富有弹性,发力绷紧时却坚硬如铁。温热的血液在其中奔流冲刷,每一次律动都昭示着勃勃的生机和强悍的力量。

那样鲜活的性命,那样美妙的触感,那样热烈的温度,是他天性中渴求的。连同那颗轮回六次而不改的心……

若是将他亲手撕开,撕碎,吞吃入腹,该是何等的令人愉悦!

墨漆神色安然,唇角微微弯起,一如既往的温柔又妖孽,唯有目光里含着些疯狂的贪婪,循着本能收紧了爪子。

全身无处不在的钝痛中骤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将本已快要失去意识的人激回了一丝神智。

口鼻涌出的鲜血混着砂石沾了满脸,谢重珩连喘息都难以维持,根本没去思考这锐痛从何而来,几乎用尽全力,方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快走,解……血盟……”

彻底陷入混沌前的最后一瞬,他想,他的任务完不成了,也许这就是他和他的家族的宿命。

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一下他的盟友保住性命,离开这场疯狂杀戮的集会,离开这个危机重重的时空。

纵然如那人初见时所言,还不了债就得以身相抵,总也好过死在这里,永世成为鬼域的一份子。

谢重珩从不认为以墨漆的手段和心性,会真正将自己的性命同不相干的人绑在一起。血盟之术他解不了,但也许施术者一开始就留了后手,会有解除的办法。

利爪莹莹如玉,却隐隐闪着银色寒光,沾染了猩红血液,鲜活的味道腥甜浓郁,说不出的勾人。

周围响彻天地的厮杀声中,墨漆安静地将爪子放在鼻尖下细细嗅了一回,终于忍不住伸出舌头,连同皮毛上的血迹,一点点舔舐殆尽。

他需要真正有生机有魂魄的活生生的凡人鲜血,去压制天生残忍嗜杀的妖性。

如今他的模样,倒真正称得上妖孽了——冶艳、魅惑、嗜血、残忍。

狭长狐狸眼转向地上已经绵软温顺如羔羊的躯体,森冷杀意带上了一丝陶醉和更多的贪婪。利爪蓦地撕开青年的衣衫,素衣皓发的身影俯身压下。

两颗尖而锐的獠牙一口咬上了后背犹自渗血的爪痕。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真正的陌刀形制似乎已经失传,大概盛行于唐朝那一段,

《唐六典》、新旧唐书等史册上都有提到,

但至今没有发现实物、图样等相关流传下来,神秘莫测,几乎已成传说。

学界多数人认可的是一种长柄两刃兵器,步兵专用,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但本文为了给角色装个叉,强行写成步骑两用。

啊,有木有觉得骑着高大的坐骑,再抡动长柄大刀,十分威风?

嗯,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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