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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28章 三人觅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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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樊楼,赵姝儿嘟嚷着还没吃过瘾呢。她问黎慕白是不是发现案子线索了。黎慕白回道,她可能知道罗小绮是中了何种毒,但是需要去罗府确认一下才能断定。

赵姝儿迟疑地说道,那个陈若林暗指罗小绮出现的症状符合害喜的特征,会不会是罗小绮真的有了身孕。

黎慕白告诉赵姝儿,罗小绮有没有身孕她不能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罗小绮死后脸色发青,身上皮肤却是红色的,而且身体呈痉挛状。这些都是明显的中毒后毒性发作的症状。

赵姝儿一阵心悸。黎慕白拍拍赵姝儿的手,想罗小绮如此沉雅的一个女子,转瞬间就香消玉陨了,心头唏嘘不已。

杜轩驾车,很快就把二人就送到了罗府。两人下了车,只见罗府已是白漫漫一片,隐隐有哀声溢出。可谁曾想到,就在昨日,这里还是喜气盈门庭,红妆绕屋宇。

真是世事如尘露,奄忽两重天。

两人刚抬脚,就见大理寺卿王赟领着手下从罗府出来。

王赟今日穿着绯色官服,远远望去,只见他在人群中如芝兰玉树般夺人眼目。见黎慕白与赵姝儿在罗府前不远处,他对身边的人交代一番,便朝二人走来。

原来,王赟今日带着手下又来罗府查验案发现场。黎慕白问他罗府昨日与前日的食材里有没有用到水芹菜。

“没有!罗府这几天的食材我已反复查验过,确定没有水芹菜。”王赟肯定道。

“白黎,水芹菜又没有毒,你查它有何用处?”赵姝儿问道。

“水芹菜没有毒,我知道。但是,有一种植物与水芹菜长得十份相似,却是有毒的。”

“与水芹菜十分相似······”王赟沉吟一下,“是不是野芹?”

“野芹?”赵姝儿呼道,“野芹确实与水芹菜长得十分相似,我曾在书里见到过。我仿佛记得书中提到野芹的气味是臭的——”赵姝儿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罗小绮可能中了野芹的毒?”

“可能是,但还不能十分确定!”黎慕白回道。

赵姝儿一脸震惊,半晌后问道:

“白黎,你是怎么想到要去查野芹的?”

“郡主可否记得我们在陈家医馆见到的臭阿魏?”黎慕白说道。

“记得!”赵姝儿使劲点头,“那个陈若林说阿魏虽臭,但药性十足。如果阿魏是香的,反而药性全无。”

王赟听后,扫了黎慕白一眼,想起以前在虞洲与她探案时,她也是这样由此及彼,一隅三|反。那些看似毫无头绪的案子,就这样被她轻轻揭开面纱,露出冰山一角。

“对,既然阿魏这种植物有香臭之分,那么其它的植物也可能会有香臭之分。”黎慕白点头道。

“难不成你是从阿魏上得到的启发?”赵姝儿语气里有难掩的兴奋,“白黎,你还真是——真是——”

“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王赟接过话头笑道。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赵姝儿道。

“王大人谬赞了!”黎慕白轻垂首,以避开王赟投来的灼灼视线。

王赟看着日光顺着她乌云般的发髻,在她莹白脸颊投下薄薄的影子,如蝴蝶轻憩。他心绪一阵微澜,很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只“蝴蝶”。但她避开自己的样子,又令他顿时泛起绺绺酸涩来。

“可是罗府这两日的食材里并无水芹菜。”王赟收回神思,说道。

“我们先去找野芹,确认罗小绮呕吐残渣里的臭味是否与野芹的臭味一样。如果是一样的,就能确认罗小绮中的是野芹之毒。”黎慕白说道。

“单凭气味就可确定?”王赟问道。

“嗯!罗小绮呕吐残渣里的臭味,十分怪异,根本不是一般的臭味。”赵姝儿抢过话回道。

“王大人还不知道吧,郡主对气味十分敏感。无论什么气味,她只要闻过一次,便能牢牢记住,并且还可以根据气味来辨物呢!”黎慕白笑道。

“郡主居然有这种天赋,请恕我眼拙了!”王赟对赵姝儿拱拱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赵姝儿突然别过脸,一言不发拉着黎慕白上了马车。

两人坐好后,黎慕白才发现她粉白脸颊上已洇出两抹樱色,两汪秋水融融荡荡,如一瓣染了胭脂的海棠,娇娇怯怯的。

“郡主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车内有些热?”黎慕白笑问道。

“啊?好像是有点热。”赵姝儿举手贴了下脸,随后一把掀开前窗锦帘,却见王赟正与杜轩坐在辕座上。王赟似是感觉到身后有动静,转过头来,见是赵姝儿,颔首淡笑了一下。赵姝儿手一抖,锦帘随之落下,目光一下子竟不知搁哪里。

黎慕白瞧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突又想起王赟每次看向自己的灼灼眸光,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两人相近而坐,却都没再言语,任凭车轮声与车外嘈杂声在车厢内纠缠充斥。

城南一带的街市,是京中新鲜菜蔬买卖集中地。几人抵达时,虽已是日跌之时,但还是有不少小商贩在此贩卖菜蔬。王赟令手下乔装成普通黎民去分头询问,黎慕白与赵姝儿也加入寻找野芹行动。一圈下来,几人已是精疲力尽。

这一带倒是有不少商贩在卖水芹菜,但野芹是影子都没有,而且好多商贩也不知野芹为何物。

正在他们准备另想它法时,一个穿着皂色短衫的小贩凑上来悄声问道:

“听闻几位贵人要买一种跟水芹菜类似的野芹?”

“对,我们要买的那种芹菜,不是香的,是臭的。”赵姝儿说道。

“贵人说的那种芹菜,我这里有一些。只是价格嘛,可能会高一些。”小贩说道。

“价格上没问题。”黎慕白道,“你把那些野芹全拿来,我们都要了。”

小贩放下菜担子,从菜筐最底部抽出一个布包,然后走到距离菜筐有些远的地方才打开。

“这就是野芹,几位也是要制香吗?”小贩说道。

“制香?”赵姝儿反问,似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黎慕白忙拉了拉她,她才回过神来,止住了话头。

“是的,我们准备制香。”黎慕白说道。

黎慕白闻到一丝臭味,抬眼看去,那布包里的菜叶子已有些蔫了,但外形与水芹几乎一模一样。赵姝儿伸手就要去拿,小贩却缩回手,小心赔笑:

“几位贵人还未给钱呢!”

赵姝儿递了一小块碎银,小贩接过碎银咬了几下确认无误后,才把布包捧到赵姝儿面前。赵姝儿接过,细细看起来。

“白黎,这野芹跟水芹长得还真像。”赵姝儿说道。

黎慕白点点头,若有所思看着那把野芹。

“慢着!”黎慕白拦住欲离去的小贩,“我问你,你怎么会有这种野芹卖?是不是之前有人找你买过?”

小贩一惊,忙说没有。

“你是不是知道这野芹有毒?”黎慕白冷喝。

“不——不知道!”小贩的脸一下子都白了。

“你把这野芹用布单独包起来,又把它放在菜筐最底部,拿出来时还要远离你的菜筐。你说,你不知道它有毒,你干嘛要这样做?”黎慕白紧问不放。

“我——我——”小贩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赟现身,端出大理寺卿的身份,恫吓几句,小贩吓得忙吐实情。他说,他叫汪小四,他儿子曾误把野芹当成水芹菜喂给他家的羊吃,结果羊呕吐不止,痉挛倒地,一下就毙命了。因此,他才知道这野芹有毒。

汪小四说,前几天有人出高价找他买野芹。那人戴着石青色帷帽,他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只知道是一个很高的男子,长袍及地,走路有些不稳当。那男子说自己姓李,买野芹是用来制香的,因为野芹气味特殊。他以为那人还会来找他买,于是这几天卖菜时都带着一把野芹。

黎慕白又问汪小四戴帷帽的人是哪天找他买野芹的。汪小四说记不太清了,大约是两三天前。

王赟命手下把汪小四带回大理寺,暂时收押入监。汪小四一听,吓得腿软,直接被拖走。

赵姝儿小心地拿起一根野芹闻了闻,差点干呕起来。

“太臭了太臭了,特别是这根,尤其臭!”赵姝儿深蹙眉道,“与罗小绮呕吐残渣里的臭味一样。”

王赟一震,黎慕白虽然早就料到结果会如此,但心中还是一紧。只是,那汪小四说他家的羊误食了野芹,是立时毙命的,而罗小绮却不是这样。据罗小绮侍女的供词,罗小绮在毒发的当天早晨,就有些干呕乏力的症状,那时应该已经中毒了。如果毒下在她喝的红枣粳米粥里,罗小绮应立时毒发身亡才对。而且,那碗粥还剩下许多,并未检验出毒性,也无一丝臭味。

王赟令人找个偏僻之地把野芹埋了。一番下来,已是落霞满天,金乌即将西坠。

赵姝儿说自己必须得回王府了,不然她不但要受罚,而且还要被禁足。

于是,黎慕白与王赟忙把赵姝儿送回端王府。送完后,王赟便请黎慕白一起去附近酒楼用晚膳。

黎慕白表示自己不饿,王赟便准备送她回凉王府。黎慕白想拒绝,拗不过,只好让王赟相送。

王赟与杜轩一起坐在车厢外的辕座上,有一搭没一搭跟车厢内的黎慕白聊着。黎慕白记挂着案子,便与他隔着锦帘讨论起来。最后,两人达成共识,那就是罗小绮是在喝红枣粳米粥之前已中毒,接下来应该去查一查罗小绮前一日的饮食记录。至于凶手是以何种方式下毒,以至于罗小绮没有立时毒发身亡,还需进一步探查。

另外,那个戴帷帽之人必须尽快找出来。有人见徐绣绣也是被一个戴帷帽之人带走的,余音阁也出现过与琴霜有关的戴帷帽之人,城西义庄的女尸被戴帷帽之人合过眼睑。今天,那个菜贩说买毒芹的也是一个戴帷帽的李姓男子。如果这几人是同一人,那么,这几起案件就是一个连环案。

看来,找到戴帷帽之人是此案关键。但戴帷帽之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大理寺一直未寻到此人。

一时,两人就戴帷帽之人的身份展开探讨。

墨蓝的夜幕上,玉兔还未升起,几颗星子稀稀落落亮着,如萤火般忽明忽暗。长街两旁,各色灯已静静点起,京城的热闹喧嚣又切换成另一番模样。

王赟与黎慕白隔帘聊着案子,杜轩架着马车匀速前行。夜风徐起,一街的灯光顺着风来的方向,如水波般漫涌轻流起来。

天上星河,人间华灯,整条街如笼罩在一个恍惚迷离的梦里。

梦里的声音,在心底反复流转,王赟仿佛觉得他与她又回到了一起在虞洲探案的日子。她距离自己那么近,嗓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清清泠泠,仿佛他只要一伸手,就可掬起她的声音,触及到她的手。

他转过头,只见车窗上的锦帘稳稳垂着,不曾露出车内一丝光景。锦帘上的缠枝花样,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变成了折枝花样。

他与她,隔着一道锦帘。街灯再明透,也明透不过锦帘。

马车渐渐停下,朱红正门上首的匾额,“凉王府”三个字冲入王赟眼帘,搅碎了他的夜色如梦。

黎慕白下了马车,王赟亦从辕座上下来。他看着她走进凉王府,一丝回首也无。

一枝梨花伸出墙外。花影落在他衣衫上,似有千斤沉,沉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第一次,他生出一种明知无望却不肯罢手的期许,一如他期许这条街是无穷无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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