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太子，保泰直言道：“东西在八阿哥那儿，太子不妨去八阿哥府上。”
十三不满，“保泰，太子亲至，何必弄虚作假。”
“十三爷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弄虚作假！”保泰不客气道：“慢走，不送！”
十三上前欲与他理论，太子伸手一挡，道：“咱们走。”
既然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也不怕多低几次头。
保泰诧异得很，太子竟然还能有这份气度，想到他的手段，不由冷笑一声，希望八哥不会叫太子讨的了好，要不然他的爵位岂不是白搭了。
太子站在老八门前的时候，五味杂陈，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里，他能被老八耍得团团转，当初在这儿丢了的面子，到现在都没有拾起来，如今还要送上门来被再受他的刁难折磨。
他不知道今儿又要面对什么。
想到扣在脑袋上的粥和上次挨的拳头，他心里既是气怒，又是惧惮。
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不知会不会像对老四那样对他，他忍不住道：“咱们可要看好头发，他现在是仗着自己是个疯子，怎么胡来都成。”
十三拧眉，“八哥应当不会这样做吧……”
其实，他也有点拿不准，毕竟汗阿玛都能被他捉弄，说不准又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太子……
“二哥，你先回宫，我去见八哥。”
“来都来了。”太子腿脚不动，望着老八的大门，现在退缩岂不是叫老八看他笑话。
“太子先在马车里稍后片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八哥现在行事恣意，事情未成，不再有所闪失。”
“二哥！”十三催促，将他拉到了马车边儿上，“二哥在马车中稍候便是。”
去西院的路上，桐树高耸，间或几株柳树在婆娑摇曳。
盛夏之日，日头酷烈得紧，十三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被管家带到西院的时候，那洞开的门中不见人，闯入眼帘的是一些奇怪的木质工艺，还有一些铁桶，几口缸。
他踏入院子，被院子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庭院里放着像是水车一样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连接着木桶。
八哥自小喜欢画的稀奇的东西，若非被汗阿玛训斥了几回，他只怕还要继续下去。
现在是将这些东西拾了起来？
他怀着疑惑来踏上阶前，管家敲了敲门，轻声请示，“八爷，十三爷来了。”
十三屏了屏呼吸，里面并没有传出人声。
管家又喊了一声，这才传来沙哑的声音，“进来，把门关上。”
管家一喜，连忙道：“十三，八爷见您呢。”
十三颔首，果然，八哥没有疯，也没有傻。
门被推开，可是屋中却漆黑一片，这时他才瞧见屋中的黑来。
因为没有阳光照入，里面显得阴凉无比，甚至有些阴森。
屋中正中摆放着几张拼凑在一起的长长的桌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排列得十分整齐。
直到踏入这屋中，他才觉察出这儿的奇特之处来。
桌上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连在一处，摆放在铁架子上，有的用木质的东西连接着，不知是做什么的，其中一个罐子里有蓝色的火焰在燃烧。
这暗沉沉的屋中除了此刻门外照进来的光，还有几个不知名的东西在发光，四周还有徐徐的风吹来。
他目光紧紧盯着那发光的东西，见除了暖黄色的光，还有蓝色的、红色的光……
他惊讶无比。
这是鬼火吗？
还有那几个转个不停的东西，正立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经过时才发觉它们竟能带来徐徐清凉。
地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木管，延伸去了不同的地方，显得有些凌乱，也让他有点不敢放脚。
他目光落在了躺椅上的人身上。
八哥面上放着一本书，直到他进来，他都没有动静。
“噶呀——”
身后的门忽然发出一声响声。
他回看了一眼，管家出去的时候将门带上了，照进屋内的光亮顿消失。
再转过身的时候，只见一把燧发枪，正对准了他。
十三吃惊惧惮，“八哥……”
八哥眼神冷漠的，像是从不认识他。
他正欲启唇，耳边“嘣嘣嘣”三声枪响，正从他耳边，肩头擦过，他当即吓得喊叫不止，蹲在地上连连躲避，“八哥，八哥！你这是做什么！八哥！”
外面的管家听见响动，连忙跑来，敲门，“八爷。”
“滚！”胤禩冷漠。
“八爷，八爷！……不可胡来。”
胤禩接连开了好几枪，直到看到十三张皇惊叫不断躲闪的时候，堪堪停下，冷冷地看着面色发白的人淡然地玩儿着手中的火铳。
十三慌乱破碎的声音从口中冲出，“八哥！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他竟冲着他开枪，他竟冲着他开枪！
他们可是兄弟！
哪怕不是一母同胞，也是一同长大的人是学堂中相处过，逢年过节聚在一处过，行围之时出塞之时也一同服侍在汗阿玛身边过！
朝堂之上，更是同处一地，他竟然将枪口对准他，用火铳打他！
屋外齐镇听见十三爷的声音尖利张皇，以为屋中出了什么大事，看着门板上的几个洞，连忙推开门。
只见八阿哥手中在把玩儿一把火铳，而十三爷正好好的站在屋中呢。
胤禩抬眸，看向齐镇。
齐镇有些尴尬，“八爷……那东西，那东西危险，当心，当心伤着您。”
“出去。”
“是，是！”齐镇慌忙出去了，就守在门口。
胤禩望着面前的十三，看到他眼中因为他骤然发难而浮上的惊慌失措与怒气横生，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凌普命人将我关了三日，亲自来杀我。”
十三双腿瑟瑟发颤，此刻眼中尚有水光，三魂七魄几乎被打散，意欲解释的声音从喉间挤出，“八哥……”
“你走吧。” 胤禩没有必要听他为太子狡辩。
十三此前的愤懑消弭殆尽，擦了擦眼角，定了定心神，“八哥，我来是向你告歉的……”
胤禩将燧发枪收在了身边儿的一个匣子里，没有说话。
十三上前，郑重行礼，“八哥，十三向你告歉，方才失礼了。”
“失礼的不是我吗？”胤禩冷淡。
“是我，是我搅扰了八哥，更是我对不住八哥。”
胤禩好淡淡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十三喉结滚了滚，只觉嘴中苦涩，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到他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