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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好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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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苏新词各自在窗纸上挖了个洞往里头探去,钱老板将藏在木桌下的男技抱放在桌上,用麻绳将他的手脚四肢分别对着长桌的四个脚绑去。

“还跑不跑了!嗯?!”钱老板一边说,一边拿绳端抽打男技,像是在严打拷问一个犯人那样。

男技一边被打,一边呜咽的落泪,颤颤巍巍的吐出,“呜、不跑了。”

捆绑完后,男技狼狈的被固定在桌面上。

钱老板拿起酒壶喝了口酒,喝漏了的酒水顺着他落满碎胡的长颈滑下,在灯光下粼粼闪着光。

他踹翻了一只高凳,放了一只脚在上面,审视的看着男技,“我让你跟赵衡升打探的事探得如何?”

“官人说他要用商会洗钱。”男技满脸泪光,活脱脱像枝被摧残的弱柳,在钱老板跟前,他永远真实可欺。

听罢,钱老板往嘴里灌下最后一口酒,眼星里冒着火,臂上青筋暴起,手里的酒壶被他钳碎,“啪啦”一声刺响,细细碎碎的烂瓷碴子坠在地上。

男技被吓得整个身体抖抖索索的,少了先前的那分妩媚。

钱老板心觉不对的掐住男技下巴,眼神凶戾的道:“哪来的钱让他洗!”

男技被掐得喘不通气,大脑在充血,血丝沿着神经肿胀,他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瞳,艰难的在钱老板的掌上摇头,“不、不知。”

“呸!”

“我他妈就说这赵衡升怎么忽然给老子送那么多云滇商会的脏钱,还让老子当云滇商会的主持!搞来搞去,我是白给人做嫁妆了”

男技被钱老板掐得脸红脖子粗的,他死死的闭着眼,很想把脸上的吐沫星子擦了。

“还探出什么来了?”钱老板手上的力又加大了一分,落在男技脖颈上拧成弯壑,若男技说道不出什么,真有可能会把人给掐断了。

男技虚声的咳了两下,艰难的张开嘴巴,“说他要把云家的冲喜夫人搞到手,将洗钱一事全都嫁祸给她,好将那些脏钱彻底的洗干净。”

那老东西既然把目标放在了阿念身上!我紧握着拳,谁要是敢动阿念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他拼了!

钱老板冷笑一声,“还有呢?”

“没、没有了,相公、”男技艰难的说完这一句,被掐得昏了过去。

回府的时候苏新词的暗卫驾着马车来接她,她不忙着走,从衣袖里拿出一袋钱和一枚官家玉牌递给我,与我说,“阿祎,这里的情况我都悉数了解了。若赵衡升那帮人敢动你和那位念姑娘,你就亮出此玉牌。等我回来。”

我接过玉牌,很感激她,“好。路上小心。”

人走后,我快跑回府去到阿念的寝居,生怕她被藏了坏心眼的狗东西抓去。

阿念的寝居黑灯瞎火安静得很,冷风又“呼呼”的刮着,生生将这个地方凿成一口巨渊。

我心觉不妙,赶紧进门找阿念,找了几遍,寝居里竟无一人!

我火急着出门找人,一开门便撞上了阿念。

我抓着她的手进屋收拾东西,“你以后不要在这里住了,搬去我那里。”

阿念看着我这幅着急样,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那双眼又圆又滚的看着我,“怎么了吗?”

“有只狗对你居心不良。”我把急用的东西都装进包袱里,其余等明天让嬷嬷她们过来搬。

收拾完,我拉着阿念的手去我的屋。

天上飘着细雨,雨雾追着笼灯打旋,冷风时不时的从四面八方吹来。

我放慢了脚步,问阿念冷不冷。

阿念说不冷,而我分明看到阿念的身体在发抖。

她的头发半湿半潮的,当时收东西收得急,没有注意到这些,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打湿成现在这样,恐是她回来的路上也淋着了些雨。

雨不大,但会被风从四面八方细细密密的吹进长廊,然后浸湿在我们身上。

我抬起长袖给阿念挡着,一路上细雨越下越大,闪电时不时在眼前炸开,随后就是响脆的滚雷。

我跟她不得不走得快了些,走到屋门前,我的身子湿了半边,那长袖坠得我胳膊疼。

进屋后,我将门闩扣上,四周安静了下来。

我的寝居是云家最大的,整个居室呈三瓣梅设计,里边有小厅,洗浴汤池和内室。

阿念抬眸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兵器,眉间挑了挑,模样有些新奇,像个充满好奇的孩童。

自我见到这一幕,视线不自觉的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刻。

我带她穿过小厅去往汤池洗浴,一路上她就这么任我牵着她的手。

感觉到安全后,我这才发觉,原来阿念的手又软又糯,握在手心就舍得不松开了。

到了汤池,才站定不过片刻,她就将手抽走了。

……

这个汤池是我阿爹找了个高人做的鸳鸯池,整个汤池由白玉铺嵌而成。

之所以叫鸳鸯池是因为汤池里的水是由冷热泉眼打造的,调温放水也十分方便,拨动上面的玉珠即可。

此时汤池内有半池干净的冷水,水有些泛蓝,只要再添些热水就可以下浴了。

我脱下湿了的长衣挂在衣架上,只剩下贴身的内衫,身子瞬间轻了一些,方才水浸湿的地方那可真是重得很。总算是轻松了。

我去池沿边拨动了红色的玉珠,往池里加上热水,“你快过来瞧瞧这水温合不合适。”

“我、”阿念站在屏风那边,没有任何动作,说话欲言又止的。

我猜想阿念是因为害羞。

“要不你先洗。”

“你洗好了我再洗。”我伸手鞠了池水试温,刚刚好。

我又拨了一次红色玉珠,将热水止住不放。

雨下得久了,室温降到了冰点,穿着内衫冷冷的。

我缩着身子来到阿念身前,“你洗吧,我先出去。”

我才迈出一步,就被阿念喊住,她的视线落到宽大的汤池上,“别了,我们一起洗。”

我的嘴角收不住的往上扬,怕被阿念看到我脸上的高兴会觉得我对她图谋不轨、不怀好意,便抿着唇转身,收起笑,“好。”

今日与苏新词说了那些话,我自个心里有了些底,以后当真要注意好自己的言行。毕竟阿念与我是因为落花的缘故才行的晚欢之事,并非为个人本意,只此一来,我与她日常来往定然不能掺杂其他感情。

或许我有些心意她,也不可失了分寸,让我与她奇怪。

要阿念喜欢我,也定然不能一副轻浮之态。

我们下了浴池,人泡在里边瞬间暖和起来,我享受着这一刻。

阿念不与我并肩,跟我离得有些远,她的身子斜侧着背对我,好似不想让我瞧她一样。

我自然是想瞧的,但是阿念不喜欢,我也只好默默地将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她洗。

阿念察觉到我背着她洗时,忽然松了口气。

除了水声,我与她安安静静的洗着,并未发出半点声响。

须臾,阿念在我之前起身离开了汤池,听着阿念出水的声音,我将头避开她要经过的地方。

好不巧的是,她的内衫都褪在了池边,正好被我转身后所及的余光全收进了眼……

我顿时觉得一股热涌在我胸腔里乱窜不停,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出现阿念的玉身,还腾了少许热气。

待阿念出去了,我的身子火辣辣的,骤然将整个人溺在水中让自己冷静下来别瞎想!

可根本没用,一点都冷静不下来,该瞎想的如泉如涧如浪如潮势不可挡,反而越是让自己别想,想的还越来越多。

我钻出水面,疲惫一脸放弃了。

洗罢,我带着水汽起身朝汤池上走,长发散在我的肩上如爬藤一般攀绕在我的肩背上。

擦干湿发后,我穿整好干净的内衫走了出去,不见阿念。

我唤了几声,她也没应。

暴雨还在屋外头疯狂的鞭打,想必人也不会出去。

找到阿念的时候,她在小厅偏角看树叶枝干和瀑雨落在窗栏的摇影,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好似有什么心事一般。

我走到她身旁,也跟着看去,屋外的风一阵阵吹得“呜呜”作响,如鬼哭一般。

窗是紧闭的,但总是有冷风不知从哪里钻入,然后沁到人的身上。

我打了个冷颤,略缩着肩,心里也有些害怕。

我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多数都会怕黑,怕暴雨,怕打雷,怕闪电。

但我从来不与他人说,说了也解决不了什么,就这样怕着熬着。

若今日阿念不来我这屋,我定是一夜明灯,人钻在被褥下紧紧的捂着耳朵躲着。

“那人是谁?”阿念没有侧过脸来看我,她的视线一直停在摇影上。

“赵衡升。新任云滇城城主的狗官。”

阿念没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屋外。

我也不知阿念是何意,猜也猜不到,想也想不出。

平时阿念已经很冷了,这种时候,又平添了一层冷意。

莫不是阿念觉得……她马上就要被那狗日的官老爷抓走了?毕竟在云滇城,赵衡升是老子。

“你放心吧,有我在那狗官绝对碰不了你的。”

“你怎会晓得此事?”

怎说来,我对阿念说出那番动人的话,是个人听了都会泪眼盈星的看着我,崇拜我感谢我吧。可阿念却无动于衷,面色冷淡,还另启话题与我问这个,我的心意凉凉,又即便是被她无视都要顺着她,“我在春回楼听着的。”

“……”

“?”我等了许久,等到暴雨变小,窗栏没了摇影,阿念也没回我。

我无奈的抿紧唇,在唇角处隐隐发力,被那道力硬扯起的唇痕被牵起一个不规整的弧度。

“雨小了,我还是回去睡吧。”

阿念会气人得很,方才我的情绪已经够低落的了,此时又给我平添一记火。

我是个暴脾气,若不是我心意她,早就让她、滚开了、至于赵衡升想怎么弄她,我也不在乎。但、曾彼一时、我怎么可能放人呢?

“不许。”说出去的话带了几分恼,阿念不是没见过我恼人的模样,她今晚注定是走不出这间屋子的。

可她偏偏不信那个邪,抬起步子就要往门那边走去。

我钳住她细软的手臂,制住了她,“我说了不许。”

这句话好似惹着了她,她的动作幅度大了许多,咬着牙发力挣开了。

她走得极快,一会儿就到了门边,我急忙跑到她身前挡着,顺而将人抵靠在重木门上,我与她的距离特别的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绵软的呼吸。

我比阿念高一些,轻而易举可以将人俯收眼底。

我看着她娟秀的瞳在光线下晶棕美暇,她的睫羽略微轻颤,整个人十分娇灵可人。我的视线略微往下移动,粉俏的鼻,淡胭红的唇……

许是阿念看着我那双包含了其他色彩的眼,将我从她身上推开了。

我好似被人擀醒一般,理着慌乱的思绪,努力表现出一抹无事发生的平静,将刚攀在门闩上的玉手揽下,“你要是被那狗官劫走了怎么办?你可是我、阿爹让我护着的人。”

我心虚的低着眸不敢看阿念的眼,生怕她和苏新词一样洞穿我的心意。

“可我不喜欢与人睡一张床。”

阿念口音闷闷的,小脸气鼓鼓的蹙成一团,她虽是在沉着气,但在我看来,那音色响似撒娇,可比古琴悦耳灵动好听多了。虽说话里的内容会让我不喜欢,可我的心总是一面惆她,一面向着她,没有任何的逻辑。

“我不与你睡一张床。”我一面同意,一面拉着阿念去到内室,给她睡我的床。我自一旁的檀木柜中取出备用的毯褥铺在床下,抱着枕与被张置在铺好的地方。

“可否睡好了?我要灭灯。”我看着理着垂发的阿念,她依旧穿着那身白轻丝连体睡裙。

长发柔顺的息在她的两肩,像一首缠绵的情诗。

其实阿念也像一首诗,是一首静静的诗。不过我尚未读得懂她。

“好了。”阿念放下床帘躺下,我看不着她了。

她的回答让我听起来很乖巧,绵音如汴水淌在月下,比灿灿银河更加夺目。

我好似病了,还病得不轻。

尝过落花滋味的我,除了有瘾,好像还病得不轻。

我极其不舍的将眸光从阿念躺睡的床上抽走,将屋内的灯都吹灭了。

只有我知我那心境幽幽怨怨的,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我垂着眼,整个人木愣愣的。

好似我的魂被什么勾走了。

本以为阿念睡下便是睡了,谁料我才入铺躺下,她与我说,“为何待我那么好?”

“……”

我无言了,沉默了许久。

我没开口她也不发话。

我若跟她说了实话,她……会有何种感想?起码现在阿念她不喜我。

我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她:“你又为何待我那么薄了?”

“以前不是常常唤我祎祎,起居穿戴,饮食生活你都事事巨细照料着我?怎么现在待我那么薄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此反常,我猜阿念必定是喜欢上我们祎祎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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