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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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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浈昏睡了一整日。许是她头脑有些昏沉的缘故,悠悠转醒时唯有痛觉是最真实的。

待她艰难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番陌生景象。那床是紫檀木雕花拔步床,挂着月色秋罗帐子,配着锦带银钩,稍远处则立着一扇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屋内皆是黄花梨木做的桌椅。

那守在帐外的丫鬟见姜浈有了动静,心中一喜,忙上前查看情况。

“姑娘,您终于醒了。奴婢是裴将军派来照顾您的,您唤奴婢云珠就好……”

姜浈经她这么一提醒,昨日发生的桩桩件件便如潮水一般涌入脑海,那般钻心痛感仍旧分外清晰。她忍着头疼,打断了云珠的话,艰难开口:“她如何了?”

云珠一愣,随即立即反应过来姜浈口中的“她”是谁。她本能地,神情有些为难,转而又想起将军派人交待自己的事情:“您不必心忧,那姑娘现下是安全的,她正歇息着呢。”

姜浈心急,艰难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嘴上说着:“我要去看她。”

云珠被她吓着了,忙拦着她,劝道:“姑娘可别做傻事。您如今身体尚未大好,大夫嘱咐了您要好生休息。还有那位姑娘眼下也是需要休息的,若您现在过去,许是会扰了她。”

姜浈向来不做盲目的乐观主义打算,她淡漠听着,见云珠一直对冬青的具体情况避而不谈,心中便有了猜想。但她也不欲胡搅蛮缠,毕竟她清楚冬青不论是何情况,眼下无疑都较自己更加需要休息。

她遂作罢,没有为难面前的丫鬟。

云珠见这位姜姑娘极好说话,不是那般蛮不讲理的人物,心下松了口气。她为姜浈身后垫了个大迎枕,又转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您且休息会儿,奴婢去唤大夫来为您把脉。”说罢,云珠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姜浈看着那丫鬟的身影,知晓她应当是得了裴瑀的嘱咐,回答自己的问话时往往避重就轻。但以姜浈对裴瑀的了解,他也不是那混淆是非,指鹿为马的人物。他若告诉自己冬青并无大碍,那想必便是事实。

姜浈手中端着热茶,低眉敛了情绪。

……

门外,云珠低头走了出去,方踏出了门便撞见一人。

“哎呦,薛大人,您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呢。”云珠被突然出现在门前的薛端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轻拍胸脯嗔道。

薛端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她拉到一旁去:“哎呀,你这丫头冒冒失失的,惊到里头那位可如何是好!”

云珠低下头,支吾道:“那姜姑娘本就已经醒了。”

“醒了?”这下轮到薛端惊愕了。

云珠点点头。

薛端最近虽没有随侍着自家将军,但也对昨日之事知晓一二。

卫北铁骑驻扎在西北重镇,且军纪严明,平日军队中向来是没有什么谈资的。而昨日将军的举止便如同向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巨石,可惊着了不少人。他昨日一见着那姜姑娘便失了神色,而后不知那姜姑娘附耳同将军说了些什么便晕倒了。将军忙揽住她,没有让她跌倒在地,又脱下大氅裹在她身上,亲自将她抱上了马。众人见此情景皆是目瞪口呆,错愕不已,这时裴瑀一个眼风扫过去,众人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若是之前有人同他们说了今日这番情景,他们会认为那是天方夜谭,是断断不会相信的,毕竟自家将军不近女色可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众人面上是一个比一个平静,心中却皆是胡思乱想,惊愕不已。这事自然也就传到了薛端耳里。

薛端早在京城便知道这姜姑娘在自家将军心中地位可不一般,自己可是在她这儿栽过跟头的。薛端想想便觉得手痛,他回过神来,揉了揉手腕,冲着云珠急道:“那你愣在这作甚,还不去叫大夫来!”

云珠委屈道:“奴婢正是准备叫大夫来呢,恰好遇着您老人家了。”

薛端扶额,挥了挥手:“罢了,是我的错。你快去吧。”

云珠极其轻快地应了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薛端皱眉望着姜浈那屋子,揉了揉手腕,终究还是长长叹了一声便走了。

……

这边厢,云珠唤来了大夫,跟着进屋的还有江令月。

姜浈见到她,先是惊讶,而后便有些了然。此次动身之前,程姨便同她们规划了路线与备用方案。若不是江令月告知了裴瑀自己的路线,裴瑀也许不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燕北山山脚。

她轻轻唤了声“令月”。

江令月心疼地看着她,坐在她床榻边上,轻道:“你得好好休息。”

那大夫是个头发须白的老郎中。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医箱放在桌上,走了上前,恭敬道:“请姑娘伸出手来。”

云珠忙搬来一条绣凳,又放上迎枕。秋罗帐中伸出一只玉臂,搭在了迎枕之上。老郎中铺上一条帕子,手指轻轻落在她腕上,凝神诊脉。

半晌,他撤了手,收起帕子。

云珠心急:“大夫,姑娘现在如何了?”

“并无大碍,姑娘只是有些气血亏虚,宜扶正补气血。我去开几个方子,你随我去抓药,我再叮嘱你熬药看火候的事项。”

云珠忙应下来,跟了出去。

屋内便只剩下姜浈同江令月二人了。

姜浈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江令月,问道:“你去看过冬青吗?”

江令月摇头:“她现在需要清净,我怕扰了她的休息。”

姜浈颔首,低眉看着自己的手:“多谢你。若不是你联系了裴瑀,他来得及时,我都不知道冬青还能不能回来。”

江令月没有体会到姜浈话里的情绪,心下又关心着她,一时嘴快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该感谢的是裴将军呢,他早早便写信同我说,若是你来了西北,便同他说一声。也不知道他从哪来的笃定,如此确信你会来西北……”

她抬头,见着姜浈眼神越来越古怪,意识到自己一时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忙止住了嘴。

“哦?早到什么时候?那就应当是在京城的时候了,是吗?”姜浈没带什么情绪地说。

江令月沉默许久,低垂下头:“是,这没什么好否认的,”顿了顿,她又道,“裴将军主动派人找上我,他说如果你去西北,便让我跟着你,同他说一声。他说西北多动乱,若是你来了,他便差人护着你。我帮他一事,作为答谢,他为我阿兄延请名医,救他癔症。我没有拒绝的理。”

说着说着,江令月也有一些委屈,她低声嗫喏了句:“更何况,他也是出于好意。”

姜浈望着她,叹了一声:“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若不是你,我和冬青如今在哪也是说不定的。”

江令月轻哼一声:“你们俩皆是揣着聪明当糊涂的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身旁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姜浈一愣,不料她如此敏锐与直白。她垂首,沉默以对。此时她面上虽是一派平静,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内里已是心乱如麻。

话说着,云珠进了屋。她心中纳闷,自己只不过是才出去了一会儿,这屋子氛围如何变得如此古怪。

她心中想着活跃下气氛,遂扬起嘴角笑道:“姑娘,既然您之后几日住在这儿,奴婢便同你讲讲这将军府的布置可好?”

姜浈微不可查地蹙了眉头,旋即面上还是笑笑,示意她继续说。

“这将军府是圣上赏下来的,可是气派得很。这是一幢五进的院子,平日将军不驻扎在营地时,通常便宿在这将军府中。您如今待着的院子名唤松柏院,旁边便是褚玉院,也就是将军住着的屋子。”

姜浈问她:“所以我现在宿着的松柏院紧挨着你们将军的屋子,对吗?”

云珠不解她为何如此问,只答道:“是的,这是将军亲自安排的。”

原来如此,倒也符合裴瑀的行事风格。

云珠见她没再说什么,又接着同姜浈介绍道将军府的布置,滔滔不绝了起来。姜浈也不欲拂了她的意,认真听着她说。直到她们听见屋外传来仆从齐刷刷的问候声。

闻言,云珠立即收了话头,噤了声音,姜浈面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

裴瑀大步跨进了屋子,她见姜浈醒着,还坐直着身子,眉头微皱问道:“你醒了,可还好?”

姜浈淡道:“已大好了,多谢将军关心。”

裴瑀看她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她同自己隔着一层纱帐,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却好像永远走不到自己身旁。

思及此,他负在身后的手攥了起来,轻道:“那你先在这儿好好休养,我便不打扰你了。”

“将军留步,”姜浈突然开口,“将军昨日出手相救,我们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如今冬青仍未痊愈,我们不便搬出去,只得暂时借住在此,多有叨扰。待冬青痊愈,我们便搬出这儿,不再为将军添麻烦。”

裴瑀背着她的身子一顿,他不带情绪地道了句“不必言谢”。说罢,甩袖离去。

云珠看着自家将军的背影,在一旁看得心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自家将军是心悦这姜姑娘的,让她极其费解的是这姜姑娘怎么摆出一副划清界限,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呢。

心下正费解,云珠突然被薛端的声音唬了一跳。

“云珠,将军找你去门外问话。”

云珠忙应了一声,止住内心的胡思乱想,匆匆走到门外。裴瑀背对着她,负手站着,见她走了过来,淡淡问道:“大夫如何说?”

云珠不敢马虎,垂首如实回答。

裴瑀又细细过问了姜浈的情况,他平静听着,时而打断云珠嘱咐了一两句。待他问完了话,便招手让云珠回去了。

云珠恭敬退下,心中却觉着这两人的关系当真令人费解。她摇摇头,不欲再想这些事。左不过也是主子之间弯弯绕绕的事情,想不通的事情,她就不想了。如此一想,云珠心绪畅快了许多。

门外细雨依旧淅淅沥沥。

待云珠退下,裴瑀依旧负手站着,面上神色不显,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好似只是在单纯地赏着雨。

但站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薛端知晓事实并非如此。他极其了解自家主子,心中清楚自家将军此时可没有那赏雨听雨的闲情逸致。薛端轻叹了声,悄然走到裴瑀身旁,轻声禀报道:“主子,偏院传来消息,那姑娘终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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