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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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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佑臻笑道:“你家王爷又没疑你,公公何必着急辩解?别是心中有鬼?”

林茂知喝道:“你胡说什么?”

秦佑臻目不转睛的盯着林茂知,怒道:“有没有胡说,公公心里清楚。纵然图册珍贵,甄刚护妻爱女心切,怎敢不给?”

林茂知与赤达木对望一眼,呵呵笑起来,不屑道:“秦掌门年少得志,哪里懂得江湖水深?你我言归正传,闲言少叙,王爷要的东西呢?”

秦佑臻稍一迟疑,正色道:“你要的东西我已带来,常湛在哪里?”

赤达木一笑,面露得意之色,点头道:“秦掌门果然爽快。既这样,只要还我大辽那十一颗樱珠,本王即刻放人。”

秦佑臻惊道:“十一颗?!十二幅美人图中各藏一颗,一共十二颗,怎么,都花郎没有告诉你们?”说着一呆,骤然暴怒,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摔得粉碎,怒吼道:“常湛,常云飞,你这见色忘义背叛师门不忠不孝的大色魔!你给我滚出来!你早就知道都花郎是女人,二人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竟然想要瞒天过海私吞天下至宝的十二樱珠?常湛!你给我滚出来!令你相思入骨爱到神魂颠倒的狗屁顾不得郡主已经死啦。别说一颗樱珠,便是你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她也看不到了......常湛常云飞,你这天下第一混蛋。枉我秦佑臻千里迢迢带着樱珠来救你的狗命......”说到这里扯下荷包,从中倒出十一颗樱珠猛的摔出去,冲赤达木喝道:“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么,都拿去吧,全都给你!少了那一颗,还留着这些废物做什么!”

在场的人被秦佑臻这一通咆哮弄得莫名其妙,见她竟将世人梦寐以求的樱珠尽数抛洒,更是惊的目瞪口呆。

秦佑臻瘫坐在椅中,沮丧道:“都拿去吧,都拿去......常湛,你好毒,你好狠的心啊,少了那一颗樱珠,一切都白费了,全都白费了。”说着拔出腰间吸龙匕丢在地上,哈哈笑道:“都给你们,全都拿去吧。”说罢呆呆朝殿外走去。

忽听赤达木道:“快,快把常湛带来!”

侍卫听了转身向后殿跑去。

赤达木拦住秦佑臻道:“秦掌门留步。”

秦佑臻又哭又笑,拉住他手,疯癫道:“为什么要骗我?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他们宁死都要在一起,我为了他什么都能舍,连樱珠也给了他。”

赤达木本来疑心秦佑臻使诈,可一见地上散落樱珠和吸龙匕货真价实,心中又喜又急。想到常湛若死,樱珠残缺,自己多年心血化为乌有,忙叠声喝道:“快把常湛带回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两人抬着一人走进大殿。侍卫满脸惧色,惶惶道:“王爷,人已经,”

赤达木推开侍卫,在人鼻下一探,神色剧变,忙在怀中摸出一支骨管,向人口中蘸了蘸,可等了好半天却依旧不见动静。

秦佑臻一见常湛,一颗心砰砰乱跳,袖中双手也跟着颤抖起来。忽见赤达木变色叹气,眼前一黑,几欲栽倒。

林茂知等见解药已不起作用,心知常湛中毒太深太久命已不保,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见秦佑臻自顾发怔,赤达木便冲左右使了个眼色,令林茂知等忙悄悄搜捡十一颗樱珠,自己则将吸龙匕偷偷藏起。

秦佑臻慢慢走向常湛,跪坐在地上轻轻拉起他的手,望着那张日夜思念的脸庞,泪如泉涌。

赤达木冷笑道:“常湛已死,弥蓝山微不足道。纵然樱珠残缺,吸龙壁宝藏本王也势在必得。秦掌门,只要你归降我大辽,来日本王承继天下,自然有你说不尽的好处。”

秦佑臻暗暗咬破嘴唇,俯身在常湛唇上一吻,起身环视一周,流泪点头道:“不错,常湛已死。既如此,我要你们通通陪葬。”

在场的人听闻只当是她伤心太过的疯癫之语,不禁对望而笑,目露鄙夷。

赤达木正要说话,忽然惊叫一声,看着发青的双手恐惧道:“有毒,匕首有毒!”其他人跟着一片惊呼,失声道:“樱珠也有毒!”

秦佑臻冷笑道:“没有解药,你们都将变成腐尸。”

林茂知伸手拔剑,谁知才一运气,胸口剧痛难忍,口鼻跟着渗出滴滴黑血。见状心内惊惧交加,身子一晃,栽倒在地,登时人事不知。赤达木等吓的额头冒汗,忙将手中之物尽数丢弃。

秦佑臻捡起匕首樱珠重新收好,呼哨一声唤来小白,横放常湛在马背,恨道:“想要活命,切莫乱动。”

赤达木生性狠辣,见人催马离开,恍然醒悟被骗。心中恨急,忍痛怒道:“给我生擒贱人!”

一时间狼烟骤起号角齐鸣,数不清的辽兵喊杀震天蜂拥而来。

秦佑臻跑了一阵,见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心中暗叹:“想不到终要死在这里。”可低头望见爱人就在眼前,复含泪笑道:“也好。”说罢,一面紧紧揽住常湛,一面纵马疾行。忽觉触手冰凉,心头一颤,俯身哭道:“常湛!”

此刻天已黑透,抬头望见不远处隐隐是一座山峰,秦佑臻一抖缰绳冲出大道,奔着山峰撒马而上。来到半山一处平地,将常湛放在一块大石上,轻抚爱人面颊,眼泪如断线珠子般滑落,轻声呼唤道:“常湛,常湛?”喊了两声再难忍耐,伏身痛哭。

哭罢多时,回头见一轮圆月照亮荒漠,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不断涌来。秦佑臻轻叹一声擦干眼泪,伸手替常湛理鬓,凝望半晌,俯身额头一吻。

她一低头,颈中绑着的掌门令垂落下来,正好点在常湛口中。秦佑臻看了一眼,随手摘下令石塞入马鞍,轻抚马儿,垂泪道:“即刻返回弥蓝山,不得有误。”

小白忽然把头一昂,前蹄跪倒在常湛身旁,口衔衣角用力拉扯。

秦佑臻抱住马儿,痛哭道:“是我害了他。”说完一推小白道:“你若不听我令,我便死了,也不能瞑目。”

见小白昂首去蹭主人衣襟,秦佑臻狠心道:“快走,快走!”小白向前一跃,只跑了两步随即站住回头。秦佑臻怒道:“Go!”马儿一声低鸣,顺着山道跑了下去。

直望着马儿消失在夜色中,秦佑臻才回转身来背起常湛,半拖半扛向山顶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忽然没了道路,俯身下望,原来不知不觉已走上绝壁。她累的几近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息,半天才爬起来,擦汗道:“这求死也不容易。”

坐在断崖边,望着清幽月色,想到两人相识至今,不觉面露微笑,心如止水。再次整理好仪容,将两人的腰带连在一起打了个死结,轻声道:“从今往后,你我永世不会再分开。”说完把心一横,抱住常湛滚下悬崖。

可就在坠崖的瞬间,秦佑臻手臂一松,竟然自己抢先掉下去,独留常湛在崖边。再想去拉常湛已是徒劳,情急之下嚎啕大哭起来。她心里明白,时间一长,两人相连的腰带势必断裂,到那时自己独身坠亡,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愿望终究化为泡影。

坚持了一会儿,忽觉两人相连的腰带越勒越紧,想到自己跳崖不成反被勒死,吓得绝望哭道:“常湛,常湛,你小师姑我,真的要死了,可,这么蠢的死法,我,我,下辈子,也没脸见你啦......”说到这里,拼尽全力伸手去够常湛衣襟。

便在力竭之时,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臂。只听常湛昏迷中微弱呼唤道:“臻儿?”

秦佑臻听到声音心中一颤,只当死亡来临前的幻音,眼见腰带越勒越紧,眼前一黑,渐渐没了知觉。

一阵急促马蹄声响,竟是小白去而复返。原来马儿奔下山后,听见主人哭声,本能使然即刻掉头折返。冲上山来见常湛躺在崖边,马儿跪下前蹄去蹭他的头脸。

常湛昏沉中想要拉起秦佑臻,却丝毫使不出内力,挣扎向小白道:“快,快拉掌门小师姑上来。”

待到秦佑臻悠悠转醒,惊见常湛正凝望着自己,四目相对,登时泪崩。

此刻辽兵早已追至山下,将道口围的密不透风,但因暗夜之中惧怕秦佑臻使诈,是以迟迟不敢上山。

缓了半日,秦佑臻坐起身来,掏出护心丹喂常湛服下,垂泪笑道:“我这一生,从未像此刻这般快活。”

常湛流泪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师姑了。”

两人浑然不顾身处险境,相拥而泣互诉离别之苦。

常湛纳闷道:“小师姑怎会坠下悬崖?”

秦佑臻扁嘴道:“你不用知道。”说着望向山下辽兵,岔开话题道:“他们是要等到天亮才来捉咱们么?”

常湛恍然奇道:“臻儿,你不会是,是,”

秦佑臻气道:“是啦,是我太笨。本来要一起跳崖,结果失手先掉下去,还差点被勒死。”

常湛扑哧一声笑出来,跟着啊的一声,捂住肩头开裂伤口,痛的伏地喘息。

秦佑臻慌忙替他裹伤,口中气道:“谁叫你笑话我的?活该。”

见伤口不再渗血,两人都松了口气。望着山下叹道:“只怕他们是想将咱们围困至死。”

常湛忍痛笑道:“那倒也不怕。只是,小师姑再要寻死,切记先将弟子推下悬崖。”

秦佑臻气道:“你还说?”回想方才情形,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常湛收了笑容握住秦佑臻手,叹道:“臻儿,你怕么?”

秦佑臻点头道:“嗯。”

常湛揽爱人入怀,轻吻额头,柔声道:“可你终究还是找来了。”

两人相依无语。半晌,见常湛昏昏睡去,秦佑臻取来披风替人盖好,两人一马静候天亮。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只觉马儿猛的跃起,秦佑臻随即惊醒,发怔的功夫,几个人影一晃便到了近前,其中跑在最前面的竟是段满周义。

秦佑臻喜出望外道:“你们怎么来了?”

段满急道:“辽兵援军眨眼便到,有话容后再叙。”说着将常湛背起,引路朝山下飞奔。

跟着段周的一队人马向南而行,直走了三四天才在一处营寨前停下。

段满向秦佑臻道:“常兄弟伤势沉重实不宜长途跋涉,暂请在我营中将养。”

秦佑臻点头道:“多谢将军。”

大家来到帐中歇息,秦佑臻再三道谢。周义叹道:“秦掌门太见外了,早知是来救常兄弟,说什么也要助一臂之力。”

段满推他道:“秦掌门自是有不能说的理由,常兄弟平安无事就好。”

周义点头道:“正是。”

秦佑臻诚然道:“两位情谊,弥蓝山感激不尽。只是此事牵连甚广,实不敢张扬。若非两位及时赶到,后果难料。”

段满道:“说起来多亏甄大侠,若非他及时送信,咱们也不能来的这么快。”

见秦佑臻发怔不语,只当她奔波劳累,两人也就辞出。送走段周,秦佑臻回身在椅中呆坐良久,望枪出神。

歇了几日,常湛伤势稳中转好,秦佑臻悬心稍落。

这日早起,忽见营中官兵聚集,又见段周盔甲罩身,虽料知有事发生,因军机非比寻常,是以不便贸然相询。

正自犹豫,周义迎上道:“辽主因赤达木之死动怒,派大将乌克率兵马讨要说法,”

段满插话道:“秦掌门不必理会。辽主忌惮赤达木,两人不睦已久,此番寻衅不过借机滋事。”

秦佑臻愧道:“此事因我而起,连累将军,实在无言以对。”

话说至此,忽听身后一人笑道:“姑娘这话,岂非信不过我赵家军?”

三人看时,却是北定王爷赵存让。段周忙躬身行礼,秦佑臻奉上令牌,拱手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周义接过令牌交到北定王手中,笑道:“有王爷在,便是辽主御驾亲征也是徒劳。”

身旁众将官齐声呼道:“王爷威名远播,辽兵闻之胆丧。”。

赵存让一笑,摆手道:“听闻常湛伤重,可有好转?”

周义道:“回王爷,常兄弟好多了。有秦掌门照料,便是死人也能转活。”

段满看了周义一眼,低声道:“王爷面前,胡说什么?”

赵存让微微一点头,转身进到帐中。

彼时常湛正躺着看书,一见人来,忙起身下地,躬身致谢。

赵存让亲自搀扶,和声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又含笑道:“秦姑娘请坐。”

见众将官都站着,秦佑臻道:“我等一介草莽,王爷面前,焉敢放肆?”

赵存让笑道:“此乃北定大营又非朝堂,况姑娘乃常湛师姑,哪有站着的道理?”

段满也笑道:“是啊,秦掌门,不必太过拘礼。”

秦佑臻一笑谢坐。

几人曾是故交,今番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说。谈来谈去论及常湛辞官离京之事,赵存让道:“今日当着秦姑娘面,小王有一事相求。”

常湛道:“王爷请讲。”

赵存让道:“如今辽夏对我大宋虎视眈眈,可叹朝廷人才凋零大不如前。所谓男儿志在四方,当以国事为重,云飞文才武略出众,何不趁此良机大展抱负?”

段周听闻皆凛然道:“常兄弟,王爷说的不错。兄弟雄才,非我等可比,来日战功赫赫,不愁封公荫侯彪炳史册。”

常湛拱手道:“王爷抬爱,将军谬赞,常湛愧不敢当。身为男儿,理当图强报国。只常湛自小投师弥蓝山,蒙师门养育教导成人,此生来去皆以掌门号令为首要己任,恕常湛不敢越矩自专。”

众人点头,不禁望向秦佑臻。

秦佑臻沉思片刻,点头正色道:“王爷所言极是。论人品德行论风度才情论天赋技能论气质样貌,盖天下能敌得过常湛的只怕还未出生。说到男儿本色,常湛更是当仁不让的真英雄。”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常湛都是一怔。尤其段满周义,脸都白了:心想这秦掌门是怎么了?纵然你是常湛掌门师姑,可这种话如何能当众出口,尤其当着北定王爷的面?

见众人目瞪口呆,秦佑臻置若罔闻,自顾续道:“既蒙王爷看重,能为国为民出一份绵力也是常湛分内之事。不过,身为弥蓝山弟子,三番两次不尊号令,连累同门险些丧命,实在罪不可恕。”

常湛听闻躬身道:“弟子知错,甘愿受罚。”

秦佑臻道:“看王爷金面,本不该罚你。可若饶过,别说门下不服,只怕日后再难管教弟子。”

常湛跪倒道:“弟子一错再错,理当重责。”

秦佑臻道:“起来吧。待你回山领罚后,再来拜随王爷。”

常湛叩头答应。

众人听闻皆自欢喜,却又忍不住好奇,不知秦佑臻会如何责罚常湛。只此乃人家内务,谁也不好开口相询。

少时,金鼓齐鸣炮声震天,赵存让亲率兵马出战,秦常目送众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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