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问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下一个问题:“你爸妈也出去玩了?”
白行端了杯水给他。“没,他们去世了。”
吴问有些认知偏差:“那周老师······”
白行:“是我小姨。”
私事不好过问,院子里一时安静下来,风很大,不一会儿,就把身上的速干衣吹干了。
太阳热辣辣的,从栅栏上退到了两人的膝盖处,远处间或传来开心的玩闹声,伴随着海风,沙沙地飘着,很快就被吹走了。
没来由地,吴问感到一阵空虚,他闭眼低头,捏了捏眉心,那一丝感觉转瞬即逝,没来得及抓住。
吴问像是终于想起了个话题:“你的球技为什么突飞猛进?别告诉我,你是个老六,之前是故意装菜?”
吴问以为白行会跟他打哈哈,没想到他直接说了:“我觉得打篮球很刺激。”
吴问自动脑补了他未说完的话:所以下去狂练,再加上又有点小天赋,所以很轻松,就练到了超出常人的水准。
吴问一下就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这厮的进步未免也忒大了,以他打球多年的经验,白行刚开始,那绝不是有意隐藏实力,就是在这一个月,硬生生拔高到了这个水准。
可是这也太不合理了,篮球大家从小就打,没理由他一下子就打通了任督二脉。
要知道这厮可是花了很短时间,就达到了别人练了十几年的成就,要么就是这厮运动天赋惊人,远超想象,要么就是被雷劈了,点亮了这项技能。
他简直就是羡慕嫉妒恨。
白行请他进了屋,拿出了一件惊世骇俗的衣服,傣簇服装,黑的,纹着复古的花纹,上面全是亮片,下身是长及脚踝的紧身裙。
吴问假笑着转身,打算溜之大吉,被白行一把拉住:“入乡随俗。”
吴问疯狂摇头:“变态啊!我不要!”
晚上,被胖子问候了十分钟,被何以安夸了三分钟穿得好看后,5人穿着惊世骇俗的黑色妖艳傣族服,站在夜空之下的龙舟广场入口处。
5米高的复古石牌坊,牌坊雕龙画凤,威严耸立在一条青石板路上,路两旁是人工湖,龙舟广场就在湖心。
青石板路上此刻没几个人,5人排排站,齐齐仰头看着漫天的孔明灯,然后大剌剌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浑身散发着挥之不去的中二味,往里走。
“快快!抓紧时间,离放孔明灯结束,时间还有5分钟!还没进场的抓紧了!”门口工作人员大喊。
5人立刻放弃优雅的姿势,因为受着那裤裙的限制,跑起来七扭八拐的,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工作人员:“什么脏东西跑过去了?”
梁文博:“我说呢,怎么没人了,原来都快结束了。”
5人手忙脚乱,终于把灯送上了天空。
然后又手忙脚乱地找到位置,坐在湖边的露天“迪厅”,边喝酒边观看台上的人蹦傣迪,他们这桌靠后,只能看到大屏幕。
舞台上五光十色,电音和傣歌结合在一起,有种诡异的印度风格。
各种音符被全息投影到虚空中,一群穿傣族服装的美女,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手放在下巴地下,头在手背上左移右移,吴问学了半天也没学会。
何以安看不下去了,走到他背后,按住他的肩。
“好,现在,快速把你的头横向移动。”
这次终于成功了,但何以安一不按,就又不会了。
何以安拉着吴问,跑到舞池里,开始手舞足蹈,玩疯了。
吴问头有些晕,冲着他们桌发出无声的呐喊:“救我!”
王澜和梁文博看着吴问肢体不协调的样子,笑疯了。
吴问生无可恋,再转头时被一群美女包围了,而何以安已经蹿到台上,跟着小姐姐们混了。
美女们实在太热情了,贴得他头皮发麻,有人拉着他的手臂,要一起跳,他躲开了。
不知道哪个美女说了声:“这么害羞!”
吴问看向他们桌,王澜和梁文博俩在玩什么输了就要喝的游戏,根本不管他。
何以安跳着跳着,把假发跳掉了。
台下众人低呼:“哇!是男的!”
“快看,女装大佬!”
何以安连忙捡起假发,顺便把吴问领了回来。
何以安瞅着吴问那别扭的样,笑傻了,对着大家一顿输出,吴问忙不迭阻止。
王澜支起右手手指,冲着吴问虚点了两下:“兄弟!你真不够意思,自己吃上肉也就算了,还在兄弟们面前显摆?”
梁文博:“对呀!骗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骗了。兄弟被你骗了真无所谓,打个哈哈就行,但希望你说完这句话,擦擦嘴角的口水。”
“你说这话兄弟信一下也没什么的,至少让你有个心理安慰,兄弟信你也不会少块肉,但别把自己搞当真了就行——”
“额——后面是什么来着?”
王澜:“我拿出手机给你查查。”
说着俩活宝就对着手机一顿量子记忆。
何以安回想着刚才,她去拉吴问的手,吴问那下意识的推拒,口不对心地说了句:“就是,凡尔赛啊。”
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中、暴躁的音乐声中,吴问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喃喃说了句什么,王澜大喊:“你说什么?”
吴问调转话头,问道:“这不就是孔雀舞版的广场舞吗?”
梁文博看向舞台前方的舞蹈,想了想,道:“还真是。”
王澜十七年的认知都被打碎了:“卧槽!无情!”
话题被轻易转移,然后几人又开始喝,何以安开始发酒疯,具体表现就是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骂我。”
吴问酒量也不行,大喇着舌头,给她倒了一杯:“骂你什么?”
何以安摸了摸湿了的脸:“呜呜呜——”
“男人婆!”
王澜和梁文博对视一眼,笑喷了。
王澜:“不是,安哥,你不是都让我们叫你安哥的嘛!”
梁文博:“我一直以为你很喜欢大家这么叫你。”
“那是以前!”
何以安抬起吴问给他倒的酒,看着吴问,吴问只好又陪了一杯。
何以安晃悠悠站起,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搁在膝盖上,一手伸出一根食指,指着众人,扫了一圈:“从明天开始,我要养长发!”
王澜和梁文博收敛起了笑容,站了起来:“安啊!你可算想通了,我们为你高兴!”
吴问:“嗐!多大点事儿,我告诉你,对付这种人,我有的是经验。”
“杨绛先生说了‘最高级的惩罚是沉默,最矜持的报复是无视。少在烂事上纠缠,少为不值得的人生气,让自己活得高贵一点,学会放下,才能更好前行。这个世界看似纷杂复杂,其实本质,却还是你一个人的世界。’”
吴问把脸搁在桌上,侧头仰视着何以安,醉意朦胧,眼神迷离。“你明不明白?”
何以安配合着,假惺惺地抹了一下眼泪,然后抬起头,俯视着他:“我明白个鬼!你干嘛突然这么肉麻!来!喝!”
吴问把脸从桌子里拔起,对着何以安的方向一推,把酒晃出了一半:“都在酒里了!喝!”
何以安不爽:“你小子,不老实!”
何以安又给吴问倒了满满一杯:“再喝!”
吴问不敢造次,只好又陪了一杯满的。
“你呢?你为什么要留长发?”吴问把头转向白行,说着还上手去扯了扯他的头发。
白行随手拨开,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说了声“为了一个小女孩儿。”
“什么女孩儿?”吴问醉醺醺接着问。
王澜大概觉得可能会冷场,立马转移了话题:“快看,台上换了一个漂亮妹子。”
大家齐齐看向舞台,一个身穿目测5米长的孔雀装,裙摆拖得老长。
她上了台,音乐停止,甜美的声音在话筒里响起:“欢迎来到白城,泼水节是傣族的重要节日,这一天,傣族人民聚集到一起,用泼水表达对彼此的祝福。”
“同时,这一天,也是年轻男女寻找爱情的美好时节。现在,镜头会给到各位嘉宾,被选中的情侣,当众接吻,就会得到在场所有人的祝福!”
台下观众起哄:“哦哦哦——”
美女主持人:“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幸运,能得到大家的祝福?”
吴问转回来,刚要送酒入喉,就被一束刺眼的光芒笼罩了。
美女主持人:“就是你了!帅哥!”
何以安看着吴问那秒变的脸,哈哈大笑:“靠!姐好不容易戴次假发,就这么玩我?我可不干!爱亲谁亲谁去!”
全场安静地看过来,吴问颤巍巍放下酒杯,看着这群狐朋狗友。
王澜抓着脖子望向左侧,梁文博挠着头望向了右侧,白行面无表情地喝着酒。
吴问站起来,打算跟众人鞠躬道歉,不料那衣服亮片的挂钩勾到了桌沿,吴问的腿偏生又被裙子束缚着,然后就悲剧了,吴问被带向了左侧。
王澜、梁文博、何以安长大了嘴巴:“卧槽!”
吴问整个将白行扑倒了。
周围一片哗然:“哇哦——好刺激哦——”
“这么野!”
“两个帅哥耶!”
“我拍到了!”
美女主持人:“哇!是两个帅气的小哥哥!让我们为他们送上最热烈的祝福!”
铺天盖地的水流一下将这一桌淹了。
吴问内心怒吼:这祝福是特么的被泼?谁来解释一下!
王澜、梁文博、何以安大叫着四处逃窜。
劲爆的音乐和着流水,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涌来。
吴问被架起,两人迅速逃离现场,来到一条巷子里,那巷子的名字还很别致,叫一碗水巷。
白行问道:“还想玩吗?还是送你回家?”
吴问身子晃了晃,喃喃道:“你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
白行扯住他湿淋淋的手臂,防止他东倒西歪。“什么?”
吴问晃晃悠悠又靠近了些,身上的亮片摇晃着,叮铃铃作响,反射着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光,他竭力保持眼睛清明:“你在孔明灯上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