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人头发前面挑染了一撮白毛，边往前走，边耍着手中的棒球棍，他把棍甩到地上，因为用劲巧妙，棍子触地后即刻弹回他手中，姿势相当优雅。

白毛单手插兜，单手将重量不轻的棒球棍往前一指，没有丝毫晃动，稳如老狗：“你就是吴问？”

吴问边把自行车靠边停，边答：“阁下哪位？”

白毛冲路边啐了一口：“白行，这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

吴问：“白行，你先走。”

白行没动。

白毛再没说话，示意一个挑染着绿毛的小弟上前，试试实力。

吴问推开白行，轻松躲过棒球棍，将绿毛打趴下。

趴下的下一秒，一群人火速包围了过来，吴问身上挨了几棍，被两人架住。

绿毛嘴角狠狠一扯，边把棒球棍举到头顶，边说：“打得这么笨，你妈没教过你，不会打架，就不要显摆！”

一棍当头打来，把他拉进了记忆长河。

李默给小小吴问擦着药酒，吴问额头上肿了个大包，疼得龇牙咧嘴。

“为什么要打架？”李默皱着眉，边上药，边问。

吴问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愣是被狠狠憋了回去：“他们骂我。”

“骂你什么？”

吴问把嘴一撇：“骂我笨，骂我给班级拖后腿，害老师在全校抬不起头。”

静默了片刻，李默才叹了口气：“乖，以后别打架，好学生是不会打架的，努力学习，提高成绩，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小小吴问：“不，我要打回去。”

李默突然爆炸，语气强硬：“要说几遍你才明白！学生最重要的就是学习，学习好了，他们就会高看你一眼，到时候，谁也不会欺负你，你妈当年就是用成绩，让所有人闭嘴的！你明不明白！”

李默重新收拾了情绪，再开口已经恢复了平常语气：“在学校，学习成绩就是一切，学习成绩比拳头更好用，明白？”

吴问懵懂地点点头。

回忆收拢，吴问被押着，挣脱不得，他没有闭眼，看着白毛的脸有一丝恍惚。

心里喃喃道，可这里不是学校。

视野之内，出现了一只青筋暴起的手，没迎来疼痛，吴问将头往上抬了抬，看见白行夺过那棍，一脚将人踢飞。

绿毛被踹坐地上，捂着肚子。

白行：“够了吧，你想弄出人命？”

白毛一脸不耐烦，冲着两人随意道：“给我上！”

吴问不知怎地，忽然兽性大发，拎起对方掉落的棒球棍，大杀四方，但挥得毫无章法，对方专挑吴问的四肢下手，他很快又落了下风。

吴问又一次被撂倒，他侧头看到白行，白行背身，给了黄毛眼窝一个肘击，黄毛立刻变成了熊猫眼，捂脸呐喊，白行转身，又一个旋风腿，踢在黄毛的侧颈上，黄毛痛倒在地。

吴问有样学样，用肘部狠狠砸向，抱住他腰的蓝毛的背，砸得越来越狠，砸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边砸边喊：“休想阻止我回家学习，休想阻止我进步，休想阻止我！”

王澜赶到时，就看到了这一幕，然后迅速加入战斗。

不久后，他们就被警察带走了。

从警局出来，王澜后知后觉：“你特么不会打架？”

吴问抹不开面子，含糊着“嗯”了一声。

王澜那句“你不会打，你不跑啊，又装Bking！”在舌尖一转，咽了下去，就他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跟吴问在球场的风格相差太大。

王澜又望向了白行，浑身干净，他吸了吸鼻子，要不是没闻出以往的干净味道，他都以为这个人刚出浴，不是，刚出生？也不对，该怎么形容你，最贴切？心里想着想着，嘴里差点唱了起来：“你特么会打架？”

白行也不骄傲，平静地“嗯”了一声。

王澜如愿以偿得到两个“嗯”，抬头看着天，喃喃道：“苍了个天啊？”

“文青呢？”

吴问：“夏文青被她妈连环夺命call叫走了。”夏文青的叫人，敢情只叫了王澜一人，还报了警。

王澜摸摸胸口：“谢兄弟提醒，我洗澡没带手机，来晚了，对不住了。”然后搭上了吴问的肩膀。

“哎呦！”吴问叫了一声。

王澜平时打球，见过很多受伤骨折的人，什么情况，他一摸便知，他傻眼了：“兄弟，你好像骨折了。”

吴问看着自己失去知觉的右手：“是嘛？”

白行拿手放在吴问的手肘处一捏，吴问就鬼叫连天，顺势把脑门靠上了白行的肩膀：“疼！求你！别弄我，否则我哭给你看！”

王澜撒了手，瞪大眼睛，看着吴问以他的头和白行的肩为支点，站成了与地面，高低是85°夹角的形状，骂了一声：“你变态？”

市医院，吴问被推进手术室前给他爸打了个电话：“我今天住朋友家。”

医生：“未成年人需要家属······”

吴问赶紧将左手食指放在嘴唇中间：“没事儿，爸，放电视剧呢。”

等吴问挂了电话，医生有些疑惑：“你就一点不疼？”

吴问：“报一丝，第一次骨折，没经验，嘿嘿——啊——”

王澜和白行面面相觑。

吴问也很恼怒，他其实很疼，不知道为什么要逞强。

最后是白行仗着有点关系，代签了，因为在场三人，只有白行成年了。

第二天，吴问哄好班主任，转头去哄吴一兮，忙得不亦乐乎，但他也不苛待自己，请了个陪护，总算把事情糊弄过去了。

然后下单了两个沙包。

晚上，王澜和白行轮流给他送吃的，吴问感动得都快跪了。

白行看着吴问忽悠吴一兮。

“喂，爸，对，我今晚还住白行家。”

“是吧，我行。”吴问开着免提，朝白行挤眉弄眼。

白行放大了声音：“是的，叔叔，他这几天都住我家。”

电话里传来吴一兮的声音：“行了，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不想让我知道？”

吴问继续装：“没有啊。”

吴一兮：“行了，安全就行，你不说我也不问，你一向主意大，记得兜不住了找我。”

吴问松了一口气：“放心吧，没啥事。”

白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话。

吴问：“怎么样？今天比赛结果如何？”

白行给他讲了一遍，一开始他们落后，后来双方得分焦灼不下，对方有人受了伤，影响了准备了很久了的战术发挥，节奏一乱，就被他们顺势赶上。

其实就高中生来说，他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研究竞争对手的习惯和打法，研究出来的战术也没有专业教练那么精密，很多时候，在实战中完全发挥不出来，淦哥很专业，队友们很给力，但就是准备得太多了，反而束手束脚。

吴问接通了胖子的视频电话，听着他一顿输出。

胖子本来也跟淦哥卯着劲比战术，先前练的战术，主要以吴问为中心，花了那么多心血最后功亏一篑，但比赛的魅力就在于此，实战中永远会出现很多意外状况，这种时候，比的就是队伍的反应灵敏度。

而且白行的传球技术很依赖机动性，总之战术什么的，虽然没怎么用得上，但好歹让增进了队友之间的默契，大家都发挥出了自己最好的水平，尤其是白行，得分最多的就是他。

吴问讪讪笑着，说不羡慕是假的，他活这么大，还没做过什么得了第一的事，想着这次能体验一把，还是可惜了。

挂断电话之后，吴问看着面前打算回家的白行，挥手再见。

看着他的背影，吴问忍不住想：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出院那天，白行准备好接吴问回自己家，毕竟做戏要做全套，他这个石膏要吊一个月，要瞒一个月，只能这样，他当吴问也默认了这件事，但吴问说要打车回家。

于是他忍不住问出了口：“不是要瞒着吗？”

吴问总是沉静在自己的叙事里，主要这3天，白行也没说，骤然这么一问，他才反应过来。

“哦，不是，只需要瞒住院这几天，只要不让他来医院就行。”

白行：“······”

吴问消失4天了，当他手打着石膏，半吊在脖子上，出现在教室，就被众人围了。

何以安：“问神，听说你被打了？”

吴问：“······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呢！我这是替社会清除渣滓，白城市民都应该感谢我，为民除害！”

王澜：“得了吧。”

梁文博：“我怎么感觉这波有预谋，你不在，我们被淦哥压制得死死的，差点儿痛失冠军！还好有行哥在！”

王澜：“那帮鬼火男孩，专挑瘟神的四肢下手，靠！”

刘宁：“肯定是杜集和霍桓那俩卑鄙小人。”

人人都知道是谁弄的，但人人都没有证据。

吴问：“他们也被拘了，这波就算我为装Bking买的单，认一次怂，下不为例。”

何以安“啧啧”了两声：“我问人长得帅，学习又好，还不拘小节！是个爷们儿！小可怜，这要吊几天？”

吴问鸡皮疙瘩起了一堆：“一个月吧。”

刘宁拍拍胸脯：“这一个月，你的作业包我身上了！”

相处久了，吴问才发现，刘宁瘦瘦小小的，喜欢讲客套话，但他其实不喜欢这种虚假的善意。

王澜伸出右手食指摆了摆：“这你可就不懂我瘟神了，他就是死，死外边，也要学习，想帮他做作业？想趁机超过他？没门！”

吴问嘿嘿一笑：“胖子，还是你懂我！”

王澜：“对了，那你上下学咋办啊？”

吴问冲前桌扬了扬下巴。

何以安抱着手左扭右扭：“啊——，又能看两个帅哥同乘一骑，两小无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