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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帝王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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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祸巫氏军后返回的途中,贺林才知晓此人竟同他一样,是潜伏已久的帝王死士,此番接到了监控、伺机构陷谢重珩的指令。他需要全力配合。

当日燕子口外,刚刚发现两队斥候的遭遇,疤脸陈即刻就想到了跟监军同样的主意,命令他找机会将剩下的斥候全部灭口:“老子的伤没你想象得重,这副快死的样子都是装的。”

“但他们还有十来个,要同时弄死他们,我一个人动手肯定来不及。此事却不能出任何差错,更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只要那些人都死光了,日后这就是对付谢重珩和谢氏的重要把柄。届时除了我们两个,绝无任何人可以证明他带着人外出究竟是通敌还是诱敌。包括执行任务死去的那些人,都可以说成是他勾结叛军,残害袍泽,全部栽在他头上。”

他的计划很妙,顺势而为,没有漏洞。但那一刻贺林想起的,却是燕岭山脉的密林中,陆续有同伴为了护他救他,被西大漠人乱刀砍成几截,血肉横飞脏器四散的场景。不远处侥幸逃得一命的斥候中,有好几个都是因他而重伤,甚至有终身残废者。

那些人中,不乏因为这次任务才才相处了几天的。他们是真正将他当成了性命相交的同袍。可作为死士,这种感情未免太稀罕,也太奢侈,是不可想象的存在。

疤脸陈下完命令,那条刀疤带了点笑容扭曲起来,显得他本就粗粝冷酷的面容尤其狰狞。

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一票干成了,就是大功一件,帝君必然要将你我二人严密收起来。至少下手对付谢氏之前,都不会让我们出任务。”

“我们可以安稳地活一两年。说不定首领一高兴,直接从暗室中提两个女|表子赏给我们……”

他说得兴致勃勃,贺林低头听着,脸颊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

所谓暗室,是基地自有的女昌寮,昏暗阴森,因此得名,比之外面最低等的窑子尚且不如。内中全是各个死士仅存的女性至亲。

大昭权贵豢养死士、暗探的惯例,都会尽量留一两个家人作为双向胁迫,并以让人上|瘾的药物控制她们,却以毒|药控制死士。只有成功执行完任务回来的人才有资格进去纵情发泄一番。

同是身处暗无天日的绝境之人,反抗不了强者时,只会暴虐对待更弱者。几乎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活着不易,难得有享受的机会就一定要玩个尽兴;他们必定折磨着我的亲人,我也绝不能放过他们的亲人。

没有谁能忍受这种屈辱又痛苦的看不到尽头的劫难。但她们若是敢自尽,亲人必然会被酷刑折磨至死。贺林的姐姐就在其中一处暗室。

疤脸陈没发现他的走神,犹自得意道:“这可是旁的暗探们想都不敢想的神仙日子。你小子运气好,遇到老子负责这事,一下子就能想到这么个绝妙的点子,又赶巧碰上这种好时机……”

贺林只觉头脑昏沉,轰然作响,简直已经走投无路了。

理智上,他知道此人说得一点没错。然而他真要为了苟活那么一两年,将那些于他有大恩、九死一生才暂时闯出一条命的斥候全都亲手杀了?拖着他姐姐继续过着不像人更像鬼的日子?

他姐姐自小性子烈,若非为了他,这些年哪里会甘愿被踩进泥泞中,忍受诸般非人的折磨?

……

对方后面还说了什么,贺林再没听进去,只知道蝇虫般嘤嗡不停的声音蓦地消失,瞬间仿佛天地都清静了。他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一手按在疤脸陈的心口,已然震碎了他的心脉。

此时主子问起,一霎时转过千万个念头,年轻人终是平静道:“疤脸陈随同出任务时力战重伤,死在燕子口外。监军其实是亲自带人外出阻截谢统领时,被天狼联军察觉,不慎战死。”

一句话出口,贺林极其轻微、徐缓地舒出一口气。连日来的所有不安、惊惧、自我拷问自我怀疑、牵连姐姐的歉疚心痛……种种煎熬,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既然走了这堪称背主反叛的一步,要力保那些斥候,他也就无所谓多说一个谎,替谢重珩遮掩一下。他还记得,所有人都以为齐正初要追出来杀人灭口时,那个刚刚与他们认识不久的世家公子提着刀,凛然挡在一众精兵前面,不惜舍命替他们断后,是何等狼狈,又何等坚毅。

然而一点谎言需要无数谎言去掩盖。贺林自己清楚,哪怕他的说法合情合理,也实在很难让人信服,何况是如昭明帝这般多疑之人,来日被揭穿只会更惨。

帝王下令召他回去查问的一刻,或者说更早,在他浑浑噩噩时,本能般对同僚下手的一瞬起,就注定了他姐弟二人的结局。

他们这种人,活着也不过是等待迎接死亡。也许早日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即使过程将会痛苦到难以想象,也好过往后余生都被胁迫着做尽丧失良知的事,好过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希望地苟活于世。

棋子摩擦的细微声响顿住,帝王仿佛十分闲适地问他:“如此说来,谢统领无有任何异动?”

贺林从容道:“回禀帝君,奴不曾察觉。”

两道森冷目光落在他身上,激得他几乎要忍不住打寒颤。昭明帝终于侧首瞥向他,须臾,阴鸷道:“听闻你姐姐近来药量有所增加。朕再问你一次,有,还是没有?”

贺林微微一顿,伏得更低,决然回道:“没有。”

讲到此处,凤曦散漫道:“为师昼夜随着你,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竟连凤北宸的死士都收服了。”

谢重珩一时没说话,更没发现他师尊的神识同他亲密缠绕在一起,蹭来蹭去。

一起出生入死的兵士,其中有两个竟都是潜伏多年的帝王暗探,初衷并非是为了针对他,却是因他才不得不启用。

他之前根本不知道贺林的真正身份,自然更谈不上什么收服。一介死士居然不惜背叛主子,替他补全谎言中的最后一环,乍听上去有点荒谬,更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但联系到当日种种,却又极其合理,不难想明白前因后果。

默然须臾,谢重珩有些艰难地问:“那他后来……”

他没有说下去,凤曦略略一顿,方才十分简洁地道:“他死了。”

谢重珩意味不明地在神识中注视了他一会,沉沉道:“大昭权贵豢养死士、暗探的惯例我多少知道一些。师尊,你和我说实话吧,贺林和他的家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为什么该装傻的时候不能糊涂一点?我实在不想告诉你。”半妖居然少见地有些犹豫,终究还是慢吞吞道,“贺林被酷刑处决,他姐姐在暗室闻听消息,当即自尽身亡。”

青年许久没有言语,心绪黯淡。

那人还太年轻,终归还有几分良知和血性尚未被磨灭。他的死活也并不在于那番谎言有没有骗过昭明帝,而在于他的态度。

今上最后罕见地耐着性子警告般的一问,未必就是拿住了谢重珩实实在在的把柄,甚至未必是真想要贺林同意作为一个令人信服的人证,日后站出来指认他,更可能只是起了疑,在试探其人的忠心。可惜……

贺林选择叛主的关键因由也许不一定是为他,而是队里那些斥候。但不管怎么说,此番都是他欠了这姐弟二人一份大恩,再无回报的机会。

这一场变故后,永安似乎暂且消停下来。

此番来的监军虽说也是奉了监察之命,好在不挑事,也不管防御作战,甚至不怎么说话,只沉默而冷肃地跟在谢重珩旁边,影子一般,一看就是暗卫之类的风格。布置机密要事时需要将他遣走,他也十分配合。若非那身下摆绣着云水碧涛的新式朱锦官袍,活脱脱是统领新收的护卫。

提防暗箭的同时,谢重珩得以抽出更多的精力,用于战事上。

燕子口的惨祸有一半缘由在于正副统领之间的互不信任。但凡谢重珩可以毫无顾虑地说出他的计划,在他走后有人总领整个龙血二营,及时接应,但凡齐正初可以无所忌惮,随时关注这边的动向,尽早察觉异常并即刻采取对策,也许都不至于此。

经此教训,二人的隔阂无形中消弭了一些,至少不像从前那般互相猜忌。

然而这决不意味着战况因此就有所好转。抛开昭明帝的谋划和暗藏的杀招不提,仅仅从前线战局而言,真正的血战才刚刚开始。

白氏军的冲城器、破界锤等重型攻城器械不分昼夜地猛烈冲击。各个城关最外层的整体防御结界先后被冲穿,直至破碎殆尽,只剩下单纯护着城墙的那层还在坚守。无论箭弩也好,飞船也好,只要能从空中越过城墙,整个城池几乎都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

除此之外,各类云梯、巢车之类的攀城器械更是纷纷架设起来,甚至还有自带阶梯的登城车。轻甲兵一手提刀,一手顶着小型护盾,争先恐后地攀援而上,与守军近距离搏杀,试图抢占城头。

一波刚被砍下去,下一波已经紧跟着冒了头。一时间,城墙垛子上几乎每一块砖石都浸透了鲜血,黑红交杂,斑驳凌乱。

天狼联军死伤不少,却更为凶悍。浅色为底、构画着深灰色三首八臂狼头人身天狼魔神的战旗下,西大漠人骑着各种军用猛兽来回奔突,横冲直撞,张开巨弓乱射。

大箭如雨般密集而猛烈地砸下,屋舍院墙根本挡不住这一轮又一轮的摧残。以凉州城为例,靠近前线的半座城都寻不出一间还能被称为房子的建筑。

凉州城是防御森严的大城。它的状况,意味着整条防线上所有城池最好的也不过如此。

至于谢重珩所镇守的倒石关、燕子口一带,则更偏僻简陋得多,连寻常小城尚且不如。前方的箭矢几乎能射到另一端的大门外,唯有城墙根内侧算是敌人的攻击死角。他索性令营地都直接移到此处,与叛军隔墙对峙。

城墙上竖起一排加了防御法阵的特制大型厚盾,形成一道临时结界。兵士们从其间的间隙、盾上的箭窗中尽可能地反击。

但西大漠人的功法何其霸道。一旦被他们抓住结界动荡的刹那射中,守军健硕的躯体当即被蛮横的力道带得凌空飞起,连人带甲胄四分五裂,血肉残肢和散碎的铁片沿途抛洒零落。白氏军的骑兵没有这等威势,羽箭却更为迅捷诡异,追魂夺命。

没有去另外的关隘巡查时,谢重珩多数时间都亲自在燕子口的门楼上指挥,得空时就跟前排守军一起,与敌人几乎是面对面地互砍。

雪亮的刀光和飞溅的鲜血中,龙血二营的兵士陆续倒下、破碎,后面一批又即刻补上空缺。轻伤员都没有多少休整的机会,往往是匆匆处置一下,就得随时准备着顶上。

他带着镇守燕子口等三处关隘的兵力本就不足两万,结界破碎之后,伤亡陡然增加。短短时日,竟减员两成。

城墙内侧数丈范围内,半个营地的帐篷顶上,几乎都凝结了一层手掌厚的血壳子,差不多全是被大箭射中的兵士所留。新的陈的血腥味臭气冲天,令人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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