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走时还没忘拍了拍景溯的腰，等待好戏开场一般冲她挑眉，连带着她兜里的烟一同顺走了。

景溯片刻无语，她看着带一副眼镜，穿得就和要去人民大会堂开大会一样的周池羽，说是斯文败类根本不为过，这么仪表堂堂的漂亮女人，内里不知道又想着怎么整她，景溯忍不住上前拿了她的眼镜，“不至于吧，都让你查到这里来了？给我身上装了定位？”

周池羽摇了摇头，从景溯手里收回眼镜，淡淡地笑着看她，“妈妈知道了。”

“她要你，以后回家住。”

“知道什么？”景溯猛得抬头看她。

“当然是你做了什么，她就会知道什么了。”周池羽始终是那副笑容，威胁的话在她嘴里如同哄孩子一般。

景溯听了这话后面如死灰，周池羽总是这样，但凡发现她身边多出一个异样的人，都会在她母亲那里吹风，但没想到这次这么快，更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一整个秋季景溯都没来的急去看外边的落叶，除了学校就是坐上车往家里赶，她几乎被半软禁一般关在了家里，这并非是她第一次栽跟头，却也是最严重的一次，她忍不住去想周池羽到底说了什么，又懒得去和她问，再平白无故多出一段接触，她现在连同她一个桌子吃饭都直犯恶心。

沈未的消息在第二天如约而至，她故意问她去哪接她，景溯只是苦笑，她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编了个谎给沈未说她要到期末了，准备考试。

对面欣然同意，叮嘱她好好考试，不要再来跟她跑场子了，没曾想过，她不来，就是一整个秋冬。

景溯放了寒假，整日无聊了就是去骚扰姜琼南，后者刚刚换上了厚厚的冬衣，结束了整张专辑的制作，只剩下录音与一些零碎的细节了。

于是她开始应文曼芷的进度，去录音棚录那首片尾曲，她能写出一首完整的歌，但并不代表这首歌就适合她来唱，姜琼南不止一次建议文曼芷寻一个适合这个风格的歌手来完成，却被问文曼芷强硬要求她来完成。

录这首歌是很磨人的一件事情，姜琼南对自己要求很高，整日泡在公司录音室里，日子并不好磨，其实从她开始录专辑过得就是这样的日子，惹得原兮都挑出空闲来陪她，有时姜琼南在里边分神时就能看到原兮又来了，她等她结束后去吃晚餐，姜琼南却没胃口，她甚至想着，让原兮再送她一次重感冒吧。

只是这样的要求她说不出口，她没有受虐狂一样的癖好，常常在第二天有工作的时候，躲原兮的亲吻都防范得不行。

文曼芷去审另外一个曲子的时候，碰到的就是十分不高兴的原兮，她双手抱臂撇了一眼文曼芷，悠悠道，“你还真把她当驴使，天天在这耗。”

“你又心疼了？”文曼芷觉得好笑，原兮这样陪着她，情人不像情人，倒是像个赶在她身后的小助理一样，她像看神经病看了一眼原兮，没理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姜琼南自己折磨自己，一点脾气都没有，倒是一向没脾气的原兮有些莫名烦躁。

等文曼芷听完另一首曲子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姜琼南自己喝着保温杯里的水，安抚地拍着原兮的手，不知道哄了她什么话，原兮才从面无表情中展出一丝笑意来。

文曼芷想过去问进度，却停住了脚步，姜琼南见原兮终于不气了，蹭上她手臂轻轻吻了下她的侧脸，而后踏实地靠了上去，在她肩膀上短暂的休憩，原兮又从包里拿出颗润喉糖顺着塞进了姜琼南嘴里。

这画面有种说不上来的温情，文曼芷掉了个头，去外边透气，她闷闷地想着，遨游在海里的鲸也会有停在淡水的一天。

在旱地路上寻找一条航线，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她又同时想着，鲸鱼也就能在淡水里能活8分钟左右，她们又能坚持多久呢。

文曼芷收到姜琼南的样带时已经12月份了，她听过不禁感叹，姜琼南确确实实是一颗遗世明珠，无论往后效果如何，能掀起怎样一番风浪，都好像能在这一刻预料到了。

原兮是第二个听到这首歌的人，那是平城冬天的一个夜晚，她们一同窝在有些地暖的毛毯上看电影，姜琼南被电影情节所动容，眼眶有些湿润，她回头想表达什么，却发现原兮已经昏昏欲睡。

姜琼南气愤地爬过去咬她脖子，原兮被咬醒后借力拉过姜琼南一同躺在了毛毯上，她摸了摸脖子确认没有被咬出血，才压过姜琼南的手问她，“属狗的吗你，总是咬人。”

“看你在这睡，怕你着凉了，”姜琼南不服地挣脱开手，她感受到肌肤被她温热的掌心慢慢攀爬而上，凑过去又要咬她的唇。

“这么好心？”原兮躲过去，她知道她一定又会咬她。

姜琼南被她掌心的热与有些干燥的唇磨得有些不适，她转了转身子，仰头侧过脸去，正巧望见了落地窗外缤纷而下的雪花。

“原兮，下雪了。”

“嗯？”

那天的雪毫无征兆地就这么下了下来，姜琼南是来了北方也很少见这样大雪南方人，她的兴奋溢于言表，抓住原兮的手同她像窗外指。

那样真实的激动，惹得原兮心里泛痒，她同她一起笑，又给她妥帖地扣好衣服跟她往窗外跑，哪怕想不通看个雪有什么激动的，她也很配合地站在她身边又为她披了个毯子。

姜琼南突然想起什么，光着脚往卧室跑，没等原兮反应过来，又帮忙跑了回来，兜里还踹了一个大包。

她笑盈盈地递在原兮眼前，让她打开看看。

那是一款香水，世界独一无二的一款香水。

是姜琼南亲自选香定制，并且在瓶身处设计了一个狐狸尾巴，她为之取名为——狐狸小姐。

前调是甜浓的果香，而后转入暧昧的玫瑰花香，最后落入一瞬的木质沉香。

忧郁且高贵，并且留香极短。

原兮打开后有些错愕，她疑惑地问她，是为了初雪送她的吗？

也不全是，是她讨厌她出入各种场合带回来乱七八糟的香水味，有时掺和起来让她闻到会很反胃，她对气味太过于敏感了，并且私心地想，她要改变她的序列号，并且让她身上只有这一种气味。

“也不全是，你不是要过生日了吗，而且你生日后不就是情人节了吗。”姜琼南低头解释着。

原兮笑出气音来，她俯身去寻姜琼南的眼睛道，“这么省事，三个节日一起送了？”

“这很麻烦的好不好，你生日又不是和我过，情人节又是过年，你要是不喜欢就还给我，我还能拿出去卖了。”

“为什么生日不能和你一起过？为什么过年不能和你一起过？”原兮把礼品盒藏到身后，生怕面前人真生气抢走了，她一字一句地念叨着，“很喜欢，十分喜欢，回去就把所有款的香水都丢了，把家里的香薰也扔掉，只喷你这款。”

“你少哄我，哪有过生日过年不和家人一起的。”姜琼南不爱听她的甜言蜜语，话总是说十分满，即便确实是能做到十二分她也不愿听。

“你要回去和家人过吗？”原兮轻巧地去问出最重点的问题，姜琼南抬头望她，她总觉得她一定知道什么，却还是点头答应着，“如果来的急得话，我会回来陪你过情人节的。”

她语气僵硬地如同要完成任务一般，毫不在乎这应该是句情话。

又抱过她的身子问她，“我排得上号吗？”

想了想她又无所谓道，“麻烦你排得时候把我往前排，我不喜欢等太久。”

原兮拍了拍她的脑袋，揽过她的身子问她，“是不是该在这么漂亮的天气里，将你的歌先给我欣赏一遍。 ”

她不止一次要听她唱歌，要听她已经完成的样带，姜琼南却从来都不唱给她听，她对于这方面格外固执，如同一个刻板的树懒。

即便唱给世间万物，也不会单独唱给她听。

姜琼南被她烦得不行，转头去内屋的工作室拿出写给电影的唱片，她有个小小的爱好，十分烧原兮钱的爱好，喜欢拥有自己的黑胶唱片，以及唱片机。

原兮本人是甘之如饴的，她巴不得姜琼南把她的卡刷爆。

映着一点点昏暗的路灯，可以看出路边已经攒了上一层雪，姜琼南边动作着边问她今晚还走吗。

原兮矜持了一下，“你想我留我就留。”

“我无所谓，”姜琼南手里捏着cd扭头对她笑，“我来月经了啊。”

这话讲得，好像她来陪她就是为了什么一样，原兮皱眉问她，“你就这么看我？好伤心啊南南。”

“那怎么办，”姜琼南另一只手被她握着搭在了她的心口上，她想了想道，“那我哄哄你。”

而后送上了轻飘飘一个吻，应付了事后转头又去弄唱片机。

原兮刚想说什么，钢琴声就适时响起，那是一首充满着故事的歌曲，听完后好似看了一场电影。

姜琼南解释道，“这是一个有关于雪国的故事，她在那里回忆了自己的一生。”

凄凉婉转，充满着遗憾与刺痛，内里却是格外的昂扬与振奋，初过耳朵时略过得是一首苦情歌，翻来覆去后才发现，那是与爱情截然相反的故事，是一个人长长的一生。

好像在预示着什么，那会是谁，即将步入的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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